第九十九章 回军
咸阳王宫。
暮色深沉。
嬴驷负手傲立于大殿外丹墀之上。
周围火把亮光,照在嬴驷立体深邃的脸庞上,明灭之间,威武中带着神秘之感。
子龙、君尚,以及数位文武近臣则微躬站于身后,半隐于黑暗之中。
“云龙子先生,这便是你说的轰天火?”
嬴驷指着下方黑黢黢广场正中几名侍卫问道。
这些侍卫有人手持熊熊燃烧的火把,有人抱着子龙制造出来的竹筒烟花。
其中一人扶着竹筒烟花朝天而立,只等大王一声令下,便要点火尝试。
子龙颇有些羞耻。
这名字实在有点太扯了。
不过为了不让火器提前影响到历史进程,只好含愤应下:
“正是。”
“此物燃着后升至高空炸开,会发出明亮火光,数里乃至十数里之外的人均可看到。”
子龙指向广场四角的黑暗角落:
“那些侍卫见到火光之后,便摆动摆锤,数到二十次后,点燃火把。”
“王上可观察周围火把是否同时亮起,便可知此物可堪一用否。”
嬴驷爽朗大笑:
“好,就依先生所言。”
随即张口大喝:
“点火!”
广场正中持着火把的侍卫点燃烟花,随着一阵刺耳破空尖啸声,竹筒带着一溜火星如箭矢一般,朝高高天际飞去。
几息之后。
“砰!”
巨大爆响声中,烟花在高空中爆开,一片明黄璀璨光雨,如垂柳枝叶,如流苏倒卷,纷纷而下。
端得是美不胜收。
嬴驷张开巴掌,看着烟花亮光照亮掌心纹路,赞叹不已。
而此时,广场四角黑暗中的侍卫们已忙碌起来。
拨动摆锤,有人开始大声数着数字,负责点火的侍卫则是如临大敌,精神高度紧绷。
只等听到二十的字样,便打开火折子引燃火把。
不长的时间在等候中迅速过去。
“轰~~~”
广场四角同时燃起一根火把,时间上毫厘不差!
“哈哈哈,大善!”
“先生,这二十之数,便是将石牛置入阵眼所需的时间吧?”
子龙应道:
“正是,也可改成十五、三十之数,只要五方人员提前约定好便成。”
嬴驷连连点头:
“先生大才!”
“有先生在,这石牛一事,柳暗花明,未必不能成事啊。”
子龙谦逊躬身:
“王上谬赞!”
嬴驷摆了摆手,好奇问道:
“不过先生,此轰天火可易于制作?寡人觉得,似乎还有更大的用处。”
身后司马错适时凑了上来:
“启禀王上,此物若用于战阵指挥,效用极大。”
“尤其是夜战!我大秦锐卒令行禁止,唯有夜战指挥不易,若有此物,夜间袭营攻敌,将所向披靡!”
子龙心头一颤。
果然来了。
秦国从君主到文武将臣,人杰颇多。
一个个眼光敏锐。
这烟花火器的价值,他们迅速就意识到。
这便向自己索取来了。
好在自己早有打算。
“王上,此物制作极难,以吾之力,耗费心血十数日,也不过才制出区区数枚。”
“且此物保存不易,略微受潮便失去作用,若要用于军阵,恐怕难以常备。”
嬴驷顿时会错了意:
“哦?莫非是要先生以阴阳方术之能辛苦祭炼才可制成?”
“不知可否让太祝等人,协助先生大量制备?”
方士最善于捣鼓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难怪嬴驷会做此想。
旁边的君尚自作聪明:
“启禀王上,微臣惶恐。”
“先生制备此物,应是糅合入先生的五行火属之力,微臣只擅长土属之力,恐怕帮不上忙。”
嬴驷恚怒:
“莫非我大秦,便找不出几个通晓火属之力的方士吗?”
君尚这下真的惶恐了,讷讷说道:
“通晓火属之力的方士还是有的......只是他们......他们......”
实在憋不住,鼓起勇气回道:
“先生之能通天彻地,连微臣都自愧不如,更何况那些寻常方士。”
嬴驷这下算是听明白君尚的意思了。
正祭炼石牛的那些废物,虽然也有人通晓火属之力,可根本不堪一用。
嬴驷顿时大感无趣。
若要将此物用于军中,平时练兵就要大量使用。
可不能量产,就算把子龙压榨到极致,区区几枚产量,也不足以形成战斗力。
“罢了罢了,此事勿需再言。”
嬴驷挥了挥袖,兴趣缺缺结束这个话题。
子龙暗自微微一笑。
可算是搪塞过去,君尚这个老匹夫还给了神助攻,自己算是深藏功与名。
“先生,太祝年岁已老,石牛一事要劳先生多费心。”
“前往齐国延聘宋毋忌之事,及汉中搜寻屈平之事,若有讯息,寡人遣人告知于先生。”
嬴驷说完,一甩长袖转身,就要往殿内行去。
子龙和一众臣属知道是该告退了。
夜色已深,若非测试烟花需要在夜间进行,此时嬴驷已经就寝。
众人躬身正欲告退。
蓦然!
外头遥遥响起急切马蹄声。
马蹄声在宫门外停下,一阵急促脚步声从宫门越过下方广场,向殿门跑来。
“报!”
“相国已成功与魏国结盟,说服魏军退兵,赵军韩军随即跟着退去,修鱼对峙已解!”
“相国与樗里子汇合,引兵经函谷关退回国内,如今大军已到下邽。”
“相国与樗里子正快马加鞭赶回咸阳,稍后片刻即到!”
嬴驷霍然转身,眼神如电,神情欣然:
“好,好,好!”
“寡人的相国和樗里子终于回来了!”
嬴驷的语气掩不住欣喜。
相国张仪,樗里子疾!
一个在自己刚即位为君不久千里来投,辅佐自己治国用兵,横压诸侯称王。
一个是自己庶弟,对自己忠心耿耿,兼且智勇双全,领兵南征北讨,战功赫赫。
这两人,可是嬴驷最为倚重的左臂右膀。
尤其在嬴华壮烈战死之后。
能替他分忧,宽慰他心绪的人,唯有这两人而已。
“哈哈哈!”
“回来的好!”
嬴驷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无穷精力,重新变得雄心勃勃,神采飞扬:
“司马将军,云龙子先生!”
司马错和子龙连忙躬身行礼:
“臣在!”
嬴驷目光灼灼盯着两人:
“山东诸国联兵退去,寡人终于能腾出手来!”
“翟骊这贼子纵兵侵扰我大秦西陲,不给他狠狠教训,寡人心头这口气难出。”
“令,司马错为行军将军,云龙子为行军参议。”
“尔等明日点齐咸阳城守卒,一路西行抽调沿途城池精锐兵将,征讨义渠,解围李帛,可有信心?”
司马错和子龙面面相觑。
这么快出兵?
而且把咸阳城的守卒尽皆调走,咸阳城岂不是空虚无比?
“末将有信心,只是带走守卒都城空虚,望王上三思!”
司马错提着心劝谏道。
嬴驷冷笑:
“无妨,寡人在这大秦腹地,有什么可担心的?”
“况且明日东征大军就将回来,驻扎城外休整兼顾守城,有何问题?”
司马错和子龙知道嬴驷决心已定。
若不是兵力空虚,岂容义渠国那些戎狄之人在西陲耀武扬威。
勉强按捺这么久,早就快气炸了。
“王上英明,臣等领命。”
司马错和子龙齐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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