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议和
如此神乎其技,饶是秦军一向训练有素,也不禁哗然。
嬴驷更是骇得连退几步,让出城头空地。
樗里疾则是脸色剧变。
挺身而出,佩剑抽出半截,将嬴驷护在身后。
城下的司马错吓得胆囊都要从嗓子口蹦出来,忙不迭连滚带爬,向城头上跑来。
子龙携着鳖灵落在城头,闲庭信步般从火凤背上走下,一振龙胆枪,火凤消失,化作漫天星火。
嬴驷眼神惊骇之中,藏着说不出的羡慕。
伸手将挡在身前的樗里疾拨开,微笑寒暄道:
“先生真乃神仙中人,多时未见,风采更胜从前。”
“来来来,快请坐!”
子龙不卑不亢微微欠身抱拳:
“外臣李赵,见过秦王。”
“对了,这位是蜀中耆老李冰,代表蜀王前来。”
嬴驷微讶:
“你们的关系是?”
子龙故意不去回答嬴驷问题,转而介绍起鳖灵:
“这位老先生精擅治水,如今蜀中水患大为缓解,正是老先生十年如一日,辛劳奔波各地,疏通夔门的成果。”
鳖灵身为开明国开国之君,面对嬴驷这个后辈,自然更是毫无怯场。
略一抱拳,云淡风轻道:
“蜀中野老,见过秦王。”
嬴驷大为惊讶。
自己身居秦王之位数十年,积威之重,多少人见到自己都是战战兢兢。
云龙子先生是神仙中人,就不去说了,这个乡野老人,面对自己都能举止从容,不似凡俗啊。
嬴驷顿时收起轻视之心,颇为有礼对鳖灵点点头:
“老先生辛苦了。”
继而转向子龙询问道:
“云龙子先生,李赵,这是你的本名了?先生还说出身于赵地,瞒得寡人好苦!”
子龙微哂。
自己虽然有意隐瞒身份潜入咸阳,一开始却并未怀对秦国不利之心。
只是查证石牛镇压孽龙一事的真伪。
若是秦国遵守盟约,并无对蜀国起坏心,自己也就挥挥衣袖离去。
况且,直到最后,自己也没有做不利秦国的事。
反而帮助秦国将义渠国打得元气大伤,解除西边威胁。
可最终得到的,却是陇西大营的天罗地网。
若非自己技高一筹,已经殒身在那里。
就这样,嬴驷还一副被人所负的委屈模样?
子龙不咸不淡回道:
“云龙子是外臣之号,至于出身赵地,确实是真的,不过外臣这辈子大都在蜀地生活,蜀国,就是外臣之国。”
“过去之事俱往矣,大王何不着眼于将来呢?这也是此次和谈的目的。”
嬴驷显然被挑起前事回忆,微有些讪然:
“先生所言甚是,过去之事俱往矣,先生准备如何和谈?”
子龙微微示意了下鳖灵。
鳖灵含笑回应,开口道:
“我蜀国之王有意遵照之前盟约所定,秦国负责镇压住孽龙,解蜀中百姓倒悬之苦,蜀王便将国祚双手奉上,自愿逊位。”
嬴驷闻言连连点头。
这些事,其实司马错回报之时都已说过,如今不过是落实成正式约定而已。
回头示意了下身后的君尚:
“太祝大人,镇压孽龙一事,已准备的如何了?”
君尚踏步而出,飞快瞥了眼子龙,眼神复杂。
开口侃侃而谈:
“石牛已经祭炼完成,可堪一用。”
“唯可虑者,当初宋毋忌故意只说了一半,如今还有两大难关需待解决。”
“一者,需有精通魂魄秘术之人,潜入孽龙老巢令其陷入深层睡眠,使之不致在布阵时提前醒来破坏。”
子龙接口说道:
“此难关已解,吾已得楚大夫屈平传授,镇压孽龙时,可提前潜入其巢穴准备。”
君尚点点头继续说道:
“其二,布阵需宋毋忌三人助力,我大秦曾派使者前去相邀,奈何其贪得无厌,所提报酬大秦不可能应下。”
子龙冷笑:
“此间事了,吾可去稷下学宫会一会宋毋忌,看看他的方术有何不凡之处。”
“吾会令其放弃不切实际奢望,前来相助,不过财宝之类的报酬,秦国不可吝啬。”
嬴驷大笑应下:
“区区财宝,寡人给他便是。”
君尚略略迟疑禀报道:
“大王,宋毋忌曾言,镇压住孽龙之后,若要保千秋万代孽龙不致挣脱封印,需在其上修筑一大型工事,刻画各种压制阵法。”
“岷江水流湍急,恐怕我秦国并无如此人才可主持修筑。”
嬴驷讶然:
“还有此事?之前为何未曾提过?”
君尚为难不已:
“云龙子先生有一套水利工事的营造之法......”
之前君尚以为云龙子是己方的人,自然没去多做深究。
修筑如此大型工事,经年累月,耗费不菲。
可若蜀中已是秦国之地,是否还要由蜀国出身的子龙来主持,君尚可没有这个决断权。
嬴驷顿时明白君尚的意思,心念转动。
好半晌做出决断,目光灼灼看向子龙:
“先生,那将来此事,便托付于先生如何?”
子龙曾为他效劳过一段时日,也算是君臣相得,嬴驷身为雄主,还是有这个气魄。
没想到子龙却是连连摇头:
“王上,吾所谓精通墨家,不过是诳语,修筑营造一事,吾并无所长。”
嬴驷瞪大眼眸,语气颇有些颓然:
“哦?那只能向各国招募能工巧匠,寻找能主持之人,只是一时半会,恐怕没那么顺遂......”
子龙不客气打断嬴驷的话语,轻笑道:
“王上何必舍近求远?眼前这位李冰老先生,便精擅治水。”
“蜀地并入秦国之后,王上赐予他第一任蜀郡守之位便是,令其主持修筑。”
嬴驷目现精光,大喜之下正要答应,张仪俯身进言:
“王上不可!”
“蜀地乃新得之地,民众未从王化,郡守之位至关要紧。”
“贸然托付于异国之人,难保不生异心。”
子龙闻言大怒。
这只会搬弄唇舌的老匹夫。
忍你很久了。
当初陇西大营的遭遇,还没找你算账。
子龙抬头,目光犹如带着利刃,直刺张仪:
“住口!老匹夫!”
“我蜀王乃甘愿将国祚双手奉上,并非被你秦国以兵势强行吞并,何来异心?”
“要不第一任蜀郡守由你这老匹夫来当?可惜你这老匹夫也是异国之人,你身居高位,在秦国仅次于大王,依你之言,你也早有异心。”
子龙这话可就太杀人诛心了。
张仪身为秦相,权势之重,仅在秦王之下。
子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等于在嬴驷面前,给张仪泼脏水。
张仪本就对嬴驷近来的冷落忧心忡忡,闻言大骇,面如土色不敢再辩解。
免得越辩越黑。
嬴驷却是若有所思之色。
冷淡挥了挥手:
“相国,退下!”
犹如一盆冰水,从张仪脖颈灌进去。
“寡人答应了,第一任蜀郡守之位,便由老先生辛劳代之。”
“不过,待工事修筑完毕,尔想必也已衰老不堪,便自己告老辞去吧。”
鳖灵宠辱不惊,微笑道:
“老朽正有此意!”
嬴驷喜道:
“如此便诸事议定,盟约已成,云龙子先生,寡人等你的好消息。”
子龙却是冷冷说道: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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