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搭台唱戏
人的观念总是在慢慢转变的，以前小姑娘没有大人带着，是不敢独自出门的。曲园允许随意游玩之后，安全措施做得好，遇到惹事的园里的护卫也没什么顾忌，该制止就制止，而且护卫有男有女，不会冲撞到女客，相约来玩的贵族小姐也就对了起来。像关珠那样经常自己去的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没错，就是曲园，对于少见豪门贵妇，并不是豪门贵媳人选的关珠来说，最有可能钓到大鱼的地方。
关珠决定每隔两三天就到“船坞”用餐，找个最角落的桌子，只带着两个侍女，点过几个小菜，独酌，尽量做出淡然自得之姿，相信会有人注意到，她会让人知道，这是永宁侯的女儿出游。
第一次到船坞，就碰上旁边一桌有几个人在聊天，声音虽然不大，但因为厅里安静，清清楚楚传到关珠耳里。
“原来璐郡王成亲那几天，这里的垂涎和船坞也都有流水席，真是亏了没来。”
“船坞也是璐郡王的产业？”
“不是，是永宁侯世子的。别看人家只是个小孩，这船坞的东家就是他。”
“这人比人气死人，你道人永宁侯世子给璐郡王妃的添妆是什么？十二套头面，一匣子金刚石，一匣子鸽子蛋大小的南珠，红蓝宝石也各一匣子。”
“这是永宁侯给他做脸的吧？”明显很难有人相信。
“错了，那是实打实永宁侯世子的东西。永宁侯府的产业多，他每年能分到多少利钱，数都数不过来。”
“难怪说穷文富武了。”
“也是人永宁侯夫妇舍得。你看日进斗金的流光墟，人家眼都不眨就给璐郡王妃陪嫁了。”
关珠失手洒了酒，“流光墟”给了关雎？她凭什么？谢灵雨真当整个永宁侯府都是她的了？
“这才叫强强联手，人家长公主的见面礼就是曲园，哪家婆婆能这么慷慨？”
关珠失手摔了一个勺子，京城最大的园子，也到了关雎手里？
“这些都是现成的，不算什么。听东都来的朋友说，永宁侯特意斥巨资，在东都城外的金谷洞建了别院给女儿，规模宏大，美仑美奂。”
“兴宸书局的也是。”
……
关珠听得很仔细，越听越难受，任何一项的价值都远高于关定承诺给她的五千两，这就是她跟关雎的区别么？再也呆不下去，她站起来往外走，走得极快，跟外面往里走的人撞到一起。关珠无心去管来人是谁，越过他往外跑。
“刚那位是哪家姑娘？”年轻的公子目送她远去，问身边的人。
“镇西侯府的关珠，璐郡王妃住曲园的时候，她偶尔会过来。”回答的是长期混迹曲园的人，不过这种说法极易产生歧义。
“关定的女儿？”年轻公子被挑起了兴趣。
“永宁侯还有四个女儿，不过就她经常来曲园。”关定孩子，永宁侯府里的都太小了，研究镇西侯府的大有人在。
关刀在听到回复时，皱着眉头，“那个说话藏头露尾的是谁？像是要坑那个被撞的。”
“那人常年在曲园吃喝玩乐，似乎是姑老爷的人。”船坞的大掌柜木马亲自来了。“被撞的那个是户部侍郎兰大人的孙子，二皇子的表弟。”
“姑父？关珠惹到他了？拿她来逗兰家。”关刀跟昝穿一条裤子，知道跟三个皇子扯上关系，下场堪忧。
“她气到大姑奶奶了。”木马暗自滴汗，禁卫军的人由上到下都有共同的特点，记仇且热衷报复。
“哦，那就让姑父去玩吧，关珠咱们不用动手了。”关刀很上道的，绝不会剥夺长辈整人的乐趣。“其他人呢？”
“关玢关璀两位小姐肯定也是羡慕大小姐的，只是还能忍住，两位姨娘也一直劝着。关珍小姐把她院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还一直咒骂大小姐，骂的…比较难听。”盯着镇西侯府的是江路的手下，关雎暂时借给关刀，因为镇西侯府他们熟门熟路监视惯了。
关刀的脸已经出离难看了，“关珍是不知死活忘了她才干过什么蠢事是吧？小爷给他提个醒。你们先回去，怎么做再通知你们。”
“还，还有。”这位感觉自己即将冒着生命危险来回这话，“那个陈三一家还住在镇西侯府里，也听说了嫁妆的事，他们也盯上了咱们府了。”
“陈三想嫁给我爹？”关刀脱口而出，确实他们家已经没什么合适的了，应该不会想不开要来打劫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下属不敢吐槽，赶紧回答，“那个玛瑙说她女儿跟爷您很配，陈三觉得他那个儿子娶二小姐更好。两人虽然没说到一块儿去，达不成统一意见，但都去曾老夫人面前下功夫了，想着怎么算计您跟二小姐呢。”
关刀一拳打裂了桌子，“真敢想，小爷先弄死那两个小王八蛋！”
几个下属齐齐打了个激灵，镇西侯府的人摸老虎屁股了。他们走后，昝才现身。
“主意都打到你跟小毛儿身上了，小刀，不下狠手不行了。你要下不了决心，我来安排。”昝的话直掉冰渣子，一想到有个流着哈喇子的无赖想着话都说不大齐的可爱小女娃，他就想杀人。
“我有什么好不忍心的？既然人家不要脸，我替他们担哪门子心？”关刀扼腕，碍着关宓的脸面，他没办法拿老曾氏怎么样，可惜了。
关宓给关玢和关璀很快定下婚事，两家下了聘，婚期定在转年的二月。而镇西侯府剩下的两位小姐，也开始有人上门说亲，只是都门第不显，勉强能入老曾氏眼的，一位是跟关珠提亲的兰家，二皇子的表弟，一位是跟关珍提亲的寿阳伯府八公子，三皇子的表弟。
老曾氏并不满意，这两家的门第跟璐郡王府差太多了，是承恩公夫人的眼放红光让她意识到，现在这种身份地位的亲家承恩公府已经想要都要不到了。太后成天生病，豫王府一团乱麻，承恩公府的人几次当众出大丑，这些都让人望而却步。何况太后如果仙游，皇上会不会还让承恩公府得爵，很难说。老曾氏她们也都没料到，人家会上门，看重的实际上并非关定，而是老曾氏的女婿熊罴。老曾氏跟关宓的实际关系如何，没人知道，但她帮侄女们张罗婆家，肯定是心疼老母，所以她的存在，给关珍加分不少。
三家很快也把亲事定下。对于兰家和寿阳伯府而言，只是娶进来一个孙媳，又非长媳，关系不大，但如果能因此跟熊罴，甚至关定搭上关系，那就再好不过了。
关刀跟昝憋了好久，忍了又忍，总算忍到了关珍四人尘埃落定，才准备玩一把大的。昝还对陈三那个儿子念念不忘，暂时被关刀劝住了，“现在有龌龊念头的是他老子，先收拾了，那个太小，做什么都不合适。”
昝勉强同意，“就先记着。”
寿阳伯府和兰府送来的聘礼比关玢关璀两人的夫家要厚了些，关珍和关珠有了对比，都比较满意，如果两人刻意不去想关雎的话。
关珍和关珠各打着小九九，镇西侯府所有的产业在老侯爷过世后就全部交到关定手里，镇西侯府的用度都是谢灵雨按季拨过来的，老曾氏生活奢靡，虽不至于不够用，但也没有太多富余。四个女孩能从老曾氏手上得的东西，关珍肯定最多，关玢和关璀两个最少。但关珍就算得的多，也远达不到她的期望。因此关珍和关珠不由自主地盘算着怎样才能从关定手上多挖点儿东西。或者关宓，她得了自己父亲那么多的陪嫁，给一点儿几个侄女不应该吗？
小曾氏也打起精神帮关珍备办起来，关珍如今是她唯一的寄托，曾经信誓旦旦要关定和谢灵雨好看，可如今看来，跟他们的差距越来越远，不说关定的宠信，儿女娘家谢灵雨都可以甩她八条街，就是谢灵雨自己，在将作监挂了将作顾问的头衔，在武佑帝面前也是大小功劳无数的。而小曾氏自己，在茶楼被抓奸，现在连门都不敢出。
这天，小曾氏收到承恩公府的大夫人传信，约她在承恩公府名下的一家客栈见面。如果是茶楼，有心理阴影的小曾氏未必会去，但这“悦来客栈”她知道是承恩公大夫人掌管的，而且又说了事关关珍的以后，她心里对承恩公府也是跟老曾氏一样，多有依赖的，所以到了约定这天，穿着比较朴实的衣裳，低调地去了客栈。
悦来客栈在西大街上，离西市不远，规模不小，南来北往的客商在此歇脚的多，档次颇高。有中上等的客房，长安风味的餐厅。因为自家产业，承恩公长子在天字房中留了一间甲号房自用，客厅带卧室，铺设奢华。小曾氏刚到，就有小二把她引到那间天字甲号房，没过多久，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人，都是那个小二接待去了客房。
悦来客栈对面是一家卖改良的西北风味的奶茶店，店名就叫“珍珠”，很多胡商喜欢，生意不错，慢慢的也有本地人光顾，甜甜的奶茶吸引了不少小媳妇大姑娘。店面小小的，有几个座位，楼上也是这家店的，却不对外营业，收拾得很有异域风味。如今二楼靠窗的地方，两个小少年一人抱着杯热腾腾的奶茶，边喝边看着楼下，正是昝和关刀。这店本来就是他们两个开的，为了表达他们对奶茶的热爱。地方是璐郡王赞助的，没想到正好是悦来客栈的对面。
直到他们想见到的人都进去了，昝和关刀才满意地找了张椅子坐下，等着一会儿的好戏。
一个暗卫上了二楼，赫然就是刚刚在悦来客栈接待客人的小二，只是换了身衣裳。
“世子爷，展公子，人都进去了，一切顺利。”暗卫躬身见礼。
“干得漂亮，等事情结束咱论功行赏。先回府去吧，最近小心点儿别乱跑。”关刀很是满意。
“那个，能不能让属下看完戏再走？我留下来也许帮的上忙呢。”居然讨价还价。昝扶额，正则表哥的手下，都是那么的不寻常。
关刀滴汗，“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注意安全。”
“嗯嗯。”暗卫被感动了，多有人情味的小主子。
“你不用感动，他怕你坏事。”昝拆台。
关刀白了他一眼，“这是姐夫家的人，出点什么事我怎么交代？”自己是很有爱的关刀小世子好不好！
许多悲剧，都是性格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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