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姜琦清
第157章
一切种种,姜浓看得直犯恶心。
“我们回宫。”
一股清凉的气息传来。
似隔起了屏障,与周遭隔开。
姜浓忽地抽回了思绪,有些呆愣地看向那低头深邃朝她说话的周玄绎。
曾几何时,“回宫”二字,能这般叫人安心。
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伸出手。
他的大掌很快握住,攥得很紧,掌心温热,应当和从前一般,可许是她今日的手太过寒凉,甚至觉得他的有些过于烫。
回宫的马车上。
姜浓慵懒地枕在了周玄绎的腿上,乖乖顺顺,蜷着身子似个顺了毛的兔子般,左手食指时不时地点在周玄绎的手心。
“你怎想到接张玉兰的?”姜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
周玄绎垂眸,望向姜浓侧着的粉润透白的耳垂:“既和她有关,只有她能说得清。”
姜浓点头,似自言自语般道:“那接下来呢?”
大掌似春风般,轻柔敷在姜浓扑闪的双目上。
“无须你多想,孤会处理。”
姜浓眼前黑漆的一片,未曾推开他的手,枕在他的腿上,闭上了眼睛,却心思凌乱。
张玉兰真是下了一场好棋。
他们姜家,包括父亲母亲、苏永清、她和大姐姐都被张玉兰耍得团团转。
倘若没有张玉兰。
如今家会是何模样?
大姐姐或是苏永清。
或是她又该是何种模样。
总之。
不会像现在。
形同陌路,甚至曾经还势不两立过。
她甚至觉得死,都是便宜张玉兰了……
张玉兰说,她计划中唯一的漏洞便是她离开了沈家,入了东宫。
可她没有少算。
倘若没有那一场梦。
她便会如同张玉兰所说的那样。
死得凄惨,被人折磨而死。
梦中。
大姐姐被骨肉血亲逼迫而死。
至于苏永清,本自出生起就该得家中仔细教养,得父亲器重,路途坦荡。
可如今她还能活着,都已是万幸。
她虽未曾听闻苏永清梦中是何结果。
可想来。
苏姨母利用完了苏永清,达到目的后,又怎会留下苏永清,这个可能会威胁她的儿子女儿之人。
苏永清的结局,只会比她想的更凄惨。
若不是有那场梦,若没有那场梦……
越想,姜浓就越难以排解心中之气。
从周玄绎的怀里出来,幽幽地看向周玄绎。
“你打算如何处置张玉兰?”
周玄绎扶着她的薄背,眉头拧紧:“自然是杀了她,若非是她,你怎会嫁给沈世轩!”
说着,周玄绎声音越发的喑哑:“若你没有二姐姐,上头的是个哥哥,当初就该是你嫁给孤!”
姜浓呼吸一窒,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我也觉得,她是该死,她可恶至极。”
“她不该这样简单死了,该更惨些才对……”
周玄绎宠溺地看了姜浓一眼:“也好,待你玩够了,再杀她也不迟。”
姜浓心头一紧,扯开了那黏在一起的目光。
只看向他的胸膛处。
她哪里是想玩张玉兰,她只不过是想看看张玉兰疯癫是何模样,张玉兰所期待的一切,她所护住的一切皆在她面前没了时,她会不会也似她母亲那般,崩溃晕厥,痛不欲生。
……
再次睁眼,姜浓才是发现她已然回到了寝卧。
一旁趴着小团儿和小弘儿。
两个小家伙显然也是累了。
呼呼地在一旁睡着。
姜浓望着外头的天色。
瞧着该是用膳的时辰了。
许是她的动静大了些。
层层帘子的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姜浓一看,是云芝。
云芝此刻一脸忧愁的模样。
就是不问,姜浓也知这丫头许是在为今日姜家的事气愤。
姜浓下了床榻,由着云芝帮她披上衣裳。
转头看了一眼那床榻上的两只小的,才发觉,竟有一只已经醒了,睁着大眼睛,扑闪着,糯糯地叫了一声娘亲。
姜浓过去,将他从褥子里头薅了出来。
命云芝给他穿上鞋子。
温柔问道:“今日在外面玩得可开心?”
小团儿来了精神,眼睛一亮,说起了今日玩的事:“小团儿又骑了昼夜,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都要一匹小马,可他们的小马都没有我的昼夜好看,起的名字也不好听。”
姜浓顿了顿,迟疑地问道:“他们的小马叫什么名字?”
小团儿摆着小手一一细数着:“大堂兄的马叫天霸,二堂兄的马叫雄鹰,三皇兄的马叫飓风。”
姜浓:“……都挺霸气的。”
小团儿摇头:“小团儿觉得不好。”
姜浓:“那什么好。”
小团儿:“小团儿的昼夜好。”
姜浓:“……”
姜浓觉得小团儿什么都好,就是不大会取名。
爱马,人家都是往霸气的取,他想的不是小白儿,就是小黑儿。
那几匹马站在一起,人家叫雄鹰天霸飓风,他的叫小黑儿,小白儿。
总是……说不过去。
“还有还有,四堂兄没有小马,是哭了,四堂兄最爱哭,小团儿为了哄他,把昼夜让给他来骑。”
姜浓:“然后呢?”
小团儿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笑着仰着小脸道:“四堂兄刚是一上马,昼夜还没有跑,他就哭了,哭的可惨了,原来四堂兄是怕马的。”
“不仅四堂兄怕,二堂兄和三堂兄都不敢骑马上哦,他们只是牵着马,就是不上马,小严公公悄悄同我说,小团儿最勇敢的。”
姜浓听着小团儿童言无忌的话,心中莫名开阔了些:“自然,小团儿是最勇敢的,第一次上马都不怕,比任何人都要勇敢。”
听到了娘亲的夸赞,小团儿小脸便笑得越发的盛。
搂着娘亲的脖子,说道:“小团儿以后还能更勇敢。”
姜浓:“嗯,娘亲相信。”
这边将小团儿收拾妥当了,姜浓便发现小弘儿也是醒了。
这兄弟两人这点倒是一样,醒来后,皆乖乖巧巧的,不会哭闹。
睁着大眼睛叫人看得心软。
姜浓又是将小弘儿从被褥里薅了出来,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小弘儿笑得比他哥哥还要甜。
以为她娘亲是在同他开玩笑玩乐。
便钻在娘亲怀里,咯咯地笑。
小团儿听到了弟弟在笑,也过来瞧。
见弟弟笑得傻乎乎的样子。
他跟着弟弟一同笑。
拉着弟弟的手,对娘亲说:“弟弟好喜欢笑哦。”
姜浓:“……”
她这两个儿子,是一个赛一个爱笑。
谁也不用说谁。
……
东郊一处清雅的小院子。
门被敲响。
很快,门从里面敞开。
探出了一个清瘦的妇人。
那妇人手中还牵着一个柔弱,大眼睛的女娃娃。
来人含着笑,朝着面色恐慌,不知所措的妇人鞠了一躬。
“敢问,夫人可是于氏,乃是苏永清的结发妻子?”
于嫣儿瞅着外头那四五个婆子,皆是衣着不凡,怕是大户人家的婆子,她虽心中恐惧,却搂紧了女儿,还是点了点头。
“我是,我夫君他如今在何处?可是太子妃命你们来的?”
领头的婆子和煦地笑着:“老奴奉命是来接娘子回姜家的,夫人恐怕不知道,你所嫁之人乃是我姜家丢了的二爷,而今认了亲,正在姜家,家中老爷夫人命我等接娘子回去……”
“而今我家二爷正在姜家等您,这是二爷给的信物,说是娘子看到了,定会同我们回去……”
于嫣儿浑浑噩噩地坐上了那香车。
搂着怀里好奇打量着车子的女儿,胸口不安地蹦蹦跳动。
姜家。
她怎会没听过姜家。
那是太子妃的母家,是她婆母隔几日就会去的地方。
每次从姜家归来,婆母都会装一车的好东西回来,自然,那东西和他们无关。
她不过是个农女。
嫁的夫君也不得宠。
若非夫君不受待见,她也没机会嫁他。
在得太子妃救助前,她所知最富贵之地就是姜府,她曾远远见过那雍容华贵的姜夫人。
而今,那婆子竟说,姜夫人是夫君的生身母亲。
夫君与太子妃是同胞亲兄妹。
他乃姜家的嫡出公子。
她是要,去姜家当夫人了……
她一个农女,自小命不好 ,多灾多难,怎会有这样的好命,能当夫人,能当大户人家的大娘子……
于嫣儿揪着帕子,低头望着女儿头上簪的小黄花。
夫君他,可会嫌弃她出身低微。
……
这几日,七婆子未在宫中,而是在宫外的姜家照看。
若有何事,也好当即进宫禀告姜浓。
据说这几日姜母病着,卧病在床,连姜父都告了病假,几日未曾上朝。
至于苏永清。
姜家已然对外宣称,他是姜家遗落在外的嫡子。
而今换了个名字,叫姜琦清。
入了祖谱,为嫡子。
自此,世上再无苏永清。
有的只是姜家二公子,姜琦清。
姜琦清不是苏永清。
姜琦清只是身世坎坷,身上无罪孽,乃是姜家嫡子,是姜尚书之子,为太子妃长兄,若有才可科举,可入朝为官。
至于苏永清,早不知了去向。
也无人在意他。
姜浓也明白,为何父亲不报官,为张玉兰苏东兴隐瞒,不揭露苏家之恶行。
若姜琦清是从前入过牢狱,挨过板子,科举舞弊过的苏永清,身上的污秽一辈子都难以洗清。
按照皇上的旨意,他仍旧难以参加科举,可倘若苏永清已然不在,有的是姜琦清,与苏永清毫无瓜葛,他乃是失散归来的姜家嫡子。
便可清清白白。
行在这世间,无人质疑。
就是堂堂正正的姜家嫡子。
至于苏永清。
他是个聪明人,他疼爱妻女,想让妻女过上好日子,知晓哪一条路坦荡,便会走哪一条路。
他就是心中再有何怨,不会拒绝这般好的路。
毕竟,这本就是条康庄大道。
“姜茹呢?”姜浓询问。
七婆子喝了一口主子递过来的茶,咽下去后当即开口说道:“而今那姜茹,也不知是疯了还是癫了,日日自己给自己说话,老爷而今只让人严加看管着,她身边伺候的人,皆是处置了。”
姜浓点了点头,于她来说这并不重要。
不管父亲母亲是依着情分,对姜茹网开一面,还是直接处置了,都无甚紧要。
这世上本早就没了姜茹。
她本就是个已死之人。
“这几日夫人病得厉害,昏昏沉沉的,夜里睡觉,不是叫大姑娘的名字,就是叫娘娘你的名字……也不知何时能好。”
姜浓垂眸,看着手中杯盏里头漂浮的淡绿色的叶子:“嗯。”
七婆子:“现如今,二公子虽入了姜家,成了姜家嫡出公子,于嫣儿和他们的女儿也是在姜家安顿了下来,可现如今,大公子仍旧未曾叫老爷一声父亲。”
姜浓:“人之常情。”
七婆子:“是啊,白白受了二十多年的苦,苦也吃了,牢狱也蹲了,委屈也受了,板子也挨了……他本不该受这些的,皆是老爷夫人……疏忽,被人掉了包才会如此,想想怎会不怪不怨。”
“总需要时间。”
“我让你办的事,你可派人办了?”姜浓望着七婆子,询问道。
“太子妃放心,已然派去了,绝不会有差池的。”
姜浓捏紧了手中的杯盏,望向了前头。
眸子晦暗不明。
这边,云芝走来,看着姜浓欲言又止。
姜浓让她有话便说。
云芝:“那日主子你和七婆子事先离开了猎场,奴婢和映红是看顾着两位殿下,大殿下是瞧见了其他世子头上簪的花,便也想要,奴婢只好去寻,到了一处僻静处摘了几朵。”
姜浓皱眉:“你可是看到了什么?”
云芝使劲点了点头,靠近了些低声道:“奴婢是看到了覃侧妃和贤王处在一处。”
姜浓猛地抬眸,目光落在了云芝的脸上。
“你可看清了。”
云芝:“绝对没错,覃侧妃我不会认错,贤王我也见过……两人虽并无越轨之举,可孤男寡女,一起并行着,那覃侧妃更是笑得满面红光,奴婢是悄悄看着,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听到了附近有人声,才肯分开。”
姜浓垂眸,唇勾了勾。
果真,还是如同梦中一样。
覃侧妃还是和贤王勾结上了。
怕是不久后,就会背叛周玄绎。
下毒谋害储君。
连着女子的声誉清白,覃家荣辱,她统统不再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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