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想活
第208章
这日，姜浓去了一趟牢狱。
那牢狱中，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她见之便厌恶的人。
苏姨母，张玉兰。
姜浓再次见到她。
分辨了好久寻到了几分她从前的影子。
这人躺在草堆里，周围尽是发霉腐烂的味道。
姜浓不喜，却能忍耐。
张玉兰如今骨瘦如柴，比之从前的姜琦清有过之而无不及，总之，是快没人样了。
张玉兰看到了来人，费力张开嘴，嗓子撕扯开来：“你终究还是来了。”
姜浓目光淡淡地扫过张玉兰的脸：“你还没死，想来还不想死。”
张玉兰眼底划过一丝恐惧，扯着嘴，试图想去笑，可她此时的笑比哭还难看：“没人想去死。”
“张玉梅都还活着，我凭什么去死！”
“姜玥，姜茹的死，永铭的死，都是因为她！她还活着，我凭什么去死！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太子妃你不该恨我， 该去怨张玉梅！她该死！她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她该下地狱！是她不重视你，不疼爱你，我可分毫未曾逼她，都是她……”
“她有错，你呢？”姜浓掀起眼帘，望向张玉兰，打断了她的话。
事到如今，张玉兰竟还不罢手，如此境地还有心力，有手段去对付张玉梅，甚至还妄想，她能和她同仇敌忾，借她的手。
她是怨张玉梅，怨梦中的她见死不救，怨她弃之不顾……可惜，她是她的母亲，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张玉兰在浑身发抖，她的眸子还算明亮，阴谋诡计，算计颇多，怎就认不清自己的错处，怎就认不清，她才是最该死的呢。
不论张玉兰是真的认不清，还是装糊涂不敢承认，也到时候了，她不想再陪她玩了。
姜浓垂头望着她那一张脸，不紧不慢开口：“今日来，是要同你说个喜事，我二哥哥前几日高中状元，皇上钦点的状元郎。”
张玉兰身子一僵，反应过来后猛地往前倾：“你胡扯，他个孽障，已然被皇上禁考，怎能科考，怎可考状元！”
她说着，似身子没了力气，跌在地上：“张玉梅得意极了，她得意极了对不对，女儿是太子妃，儿子是状元，凭什么！”
“太子妃本该是我茹儿的，状元本该是我的永铭！是你们，是你们夺走了我的一切！”
张玉兰瞪着姜浓，满眼恨意，似要将人生吞活剥。
姜浓垂额嗤笑一声：“他们都死了，你可知什么是死？”
“倘若姜茹不姓姜，姓苏，许也能平安一生。苏永铭自幼不喜读书，也从没想过考取功名，是你这个母亲，想尽办法违背律法，送他下了牢狱，害他被斩首示众。”
“姜茹死前恨透了你，苏永铭死前，更恨不得你替他去死。”
“啊！你闭嘴，你闭嘴！”张玉兰猛地大叫，眼中满是恐惧和癫狂，使劲用手挥动着空气，“不是我，不是我！”
“是张玉梅！是她害了我，害死了所有人，活活逼死了姜玥，逼死了她的亲生女儿！她比我更惨，比我更可怜！”
姜浓嘴角微微勾起。
帕子敷在唇角，上前一步，落到了那紧紧抓住栏杆的苏姨母面前。
“恐怕没人告诉你，我大姐姐，她好好的，还活着，并没有死。”
苏姨母瞳孔骤然一缩，她瘦，眼珠子显得尤为突出。
死死地看着姜浓，惊悚的一动不动。
姜浓却似未曾再看到她一般。
吩咐了一声，带着人离开了这牢狱。
走远了，才听到了那苏姨母凄厉的声音。
第二日。
传来了苏姨母在牢狱里头撞墙身死的消息。
姜浓命七婆子去查看。
确认死的正是苏姨母。
苏姨母的尸体被草草扔到乱葬岗没几日。
姜家就来人，传来了消息。
说是姜母重病。
恐怕不行了……
姜浓得知了此事怔了片刻。
看着慌张的七婆子和不安的云芝。
问道：“可命太医看了？”
七婆子：“看了，太医也说，说……夫人没几日可活了。”
姜浓垂眸，停顿了片刻，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动作。
云芝：“太子妃，可要去一趟姜府？瞧一瞧夫人？”
姜浓并没有回答，坐在软榻上片刻，命人研墨，写了一封信。
命人将此信送到了京都郊外。
七婆子和云芝皆清楚此信是写给谁的。
定是假死的大姑娘。
也是，姜母重病，没几日可活了，大姑娘总要知道。
“那，那太子妃今日可要出宫去？”七婆子试探询问了一声。
姜浓点头，看向外头那枝繁叶茂的蔷薇绿叶中开出的花。
“备马车吧。”
七婆子和云芝皆面色一喜：“是！”
他们这些下人，也希望主子能放宽心境，不留下遗憾。
生身母亲，就是有多大的仇怨，也是母亲。
姜浓下了马车，望了一眼那门匾。
不急不缓地走向前。
早有人接待。
有姜大人，姜琦清及其妻于嫣儿。
还有姜家三爷姜琦言及其妻余氏。
姜父上前，先行拜见。
随后一众人跟着。
姜浓命众人起身。
看了一眼面色激动的姜父道。
“去看母亲吧。”
“诶。”
姜浓刚踏入屋子，就闻到了其内传来熬煮的苦药味，并不是太好闻。
她面色如常地入内，望见了床榻上靠着被褥的姜母，容貌形如枯槁，遥遥地看着她，见她来，整个身子往上倾斜，似还想下榻。
七婆子和云芝先上前拦住了。
姜浓顿了片刻，坐在一侧，唤了一声母亲。
姜母那惨白的面变得红温，连忙唉了一声，眼泪哗啦似水般往下落。
“母亲不知，你还能来，还愿见我。”
姜浓不知该如何回这句话。
便就没回。
姜母面容苍白，视线寸寸地看着姜浓，贪恋地看了好久，望着姜浓那手，伸手试图去触。
姜浓也任由她去握着。
姜母的手凉，手也并无多大的劲。
姜浓未曾碰过这种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收回。
“而今你能来，就是当即叫我去死，我也是情愿的。”
姜浓觉得此话刺耳，却也忍住，没推开母亲那陌生的手。
“我带了几个太医了，为你诊治一番。”
说罢，七婆子就领着几个太医过来。
挨个给姜母把脉。
可连着几个太医，就是王太医也是摇了摇头。
所言皆是让姜家准备后事。
姜家众人听了，脸色皆不大好，那姜父更是转过身子，捂着脸默不作声。
姜琦清夫妇也满面泪痕。
唯独姜母，嘴角向上弯着，灰沉的眸子望着姜浓，很是淡然。
“我的身子是何样，我最是清楚。”
“张玉兰死了，我便安心了，我一直等着这日，等着她死在我的前头……”
“我恨她，恨不得她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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