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的爱只会让我难过
方幼萍自是拒绝了他,自己并无这样的勇气。
到了出院那天,身上的伤口将将长好,可还是留下了那道可怖的疤。
坐在军车上,看着外面白雪皑皑,却不像从前那般,感叹北地司机的技术精湛,能在冰雪路面如履平地,让大帅没有一丝不适。
方幼萍将小脑袋靠在椅背上,蒋颐图仍旧不放心,叮嘱父亲的司机:“开慢点没事,免得颠簸震到她伤口,会痛。”
她虚弱一笑:“你是懂怎么照顾女人的。有时候真不知该如何抉择,也许这就是福兮祸所依吧。遇见个情场高手,懂得怎么照顾姑娘情绪,可那又是在别人身上练出来的技艺。遇见个青涩的,倒是不用吃味他对别的女人情深意切过,可也得跟他磨合。”
这话让蒋颐图没法接,方幼萍倒是也不再贪心了。像大帅那样在风月场上游刃有余,可也没给她照顾和体贴。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以前在府上,经历过三妈妈生育,当时胎儿太大,迟迟生不下来。后来不得已,去了洋人医馆,剖腹产生下来的。那伤口一拉一扯,她就喊疼。四妈妈说她故意的,为了争宠,骗老爷心疼。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蒋颐图道。
方幼萍忽然止住了所有喊疼的冲动,怕被人以为这又是什么手段。
嘴边浮起一抹苦笑:“果然,人还是不能生病的。并非人病被人欺,而是自己先人病气短。无需别人把我当成软柿子,自己先没了与任何人争执的精力。”
她现在只想缩进小乌龟的壳里,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身体里。
“大帅这两日去了何处?”
“好像都在军官学校。”蒋颐图答。
“可是前方战事吃紧,去那儿做什么战前动员?”方幼萍问。
这蒋颐图就不知晓了,便不能随意答:“也许吧。不过近期我并未听见什么风吹草动。”
方幼萍明白了:“是学校里有女学生绊住了脚。”
蒋颐图开口想试着解释一下,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便只剩了欲言又止。
回了帅府,方幼萍还是很虚弱,所有的体面都用来走路不扶墙。
蒋颐图不能陪她太久,他要为父亲分忧,底下还一堆事。
他离开后,帅府让她觉得空,却也没有身份和立场挽留。
想去五妈妈屋子蹭晚饭,可这次没有爹爹在,又不怎么好意思过去。
但柴姣跟她想到一起去了,她还没动身,就找了人过来请。
“方小姐,我们五夫人请您过去。”小丫鬟大抵是怕她拒绝,言辞愈发恳切:
“五夫人说特别煲了半天的骨头汤,就为了给方小姐补身子、长筋骨的。方小姐跟谁过不去,都别跟自己的身体健康较劲。”
若按方幼萍从前的性子,准是呛回去一句“我自己不会煮,还不会吩咐小厨房么?难不成帅府让五妈妈一手遮天了,我何时需要她的施舍”。
但她此刻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性情大变。开始知道好歹了。
到了五妈妈房里,果然还没开饭,柴姣跟儿子都在等着她。
她进府有段时日,小家伙也长大了不少,孩子长得快,昨天还是襁褓里的婴孩儿,现在就口齿清晰,从蹒跚学步到走得越来越稳当了。
“果然是帅府的娇小姐,吃个饭都要让人三催四请。”柴姣如今也能跟她玩笑几句呢。
“若我一直不来呢,五妈妈难不成还带着个稚子一直等?”方幼萍娇嗔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饿肚子无妨,小孩子不能饿。你是不知道。这穷人家的孩子,跟我们不一样。人家有块大饼上的芝麻掉在地上了,都紧着捡饼渣吃。”柴姣拉着她入了座儿,便拉起了家常:
“咱们这个孩子恰恰相反,每天都得哄着吃一口、再吃一口。府上的零嘴吃不完,饭前稍稍吃点蜜饯酥糖,把小肚子占满了,晚上就吃不下了。吃了太多果脯,又耽误长身体。我这愁得天天跟他斗智斗勇,那些军医说,对身体不是最好的,我都不让他再吃了。”
“难怪老话都说,多子多福。多生一个孩子,就多一个骨肉来这世上享福。往后一个有出息了,女人就能以娘亲的身份,有了指望。”方幼萍接过碗,加了一筷子新鲜的绿叶菜。
即便是冬日里,帅府也是不缺新鲜的瓜果蔬菜吃的。
放在口中,食之无味地咀嚼着:“只是穷苦人家就不明白为什么了。”
“也许他们没有脑子,就遵循动物的本能。但凡有一点点脑子,也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柴姣还想继续高谈阔论,说善于思考的人,不会让自己一辈子受穷。
可觉着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因还得考虑大环境的问题,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五妈妈,我以前不懂事,现在突然有些恐慌,您真的男女通吃。我不愿像从前那样,任由嫉妒心,对您横眉冷目。可也害怕我对你只有好感,喜欢会让人变的脆弱。只有不喜欢,才不会伤心。”方幼萍放下筷子,实在咽不进去。
粮食于她而言,在嘴里,两口没嚼完就开始犯恶心。可又觉得难嚼,迟迟咽不下去。
“五妈妈,我有时候觉得,我对大帅的爱意,又何尝不是一种盲从。就像那些没有脑子的蝼蚁,只遵从肉欲,而从不思考。”
“可是人生难得糊涂。”柴姣没用丫鬟服侍,主动给她舀了一勺汤,送到她手边。
“太清醒了,未必会快乐。”
方幼萍低头捧着碗,吸溜了一口汤,也开始迷茫了起来,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为了华服美食,还是为理想奋斗,还是找到幸福的意义,快乐的真谛。
她想不明白,小口抿着汤,只觉那碗看着小,却像海碗一般深,怎么都喝不完。
“我对你的好,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有太多负担。我没什么目的,这也不是一种人情。只是我性格就是如此,我自幼就是孤儿,因而很看重亲情。”柴姣还在缓缓开口,温柔如慈母般,给她解着心疑:
“且我的性子就是这样,我的同行们,有喜欢互相倾轧,彼此迫害的,同行相轻嘛。但我还是想抱团取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方幼萍没再继续说什么,已听小厮来报:“五夫人,方小姐,外面有个自称是王铮瑶的女学生,入府求见,说是给大帅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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