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闻者悲伤
和她一起彻夜未眠的航空物理学专业的学生们在群里疯狂地打着问号。
没人相信李老师此时所说的话是真话。
“放心吧，老师会没事的。”
“这肯定是在忽悠那个毒贩子呢，没事的，不用担心。”
“老师的演技可是杠杠的。”
“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们这么说着，但实际上每个人心中都已经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在直播间里，同样彻夜未眠的网友们原本还在因为苏跃已经彻底掌握住局面而刷着“苏跃牛逼”的弹幕。
然而此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满是不解。
“苏跃在说什么？”
“没打算活着回去？”
“怎么回事？！”
“一定要平安啊！！”
“苏跃一定要平安啊！”
……
啪嚓一声！dv机掉落在了地上。
宋文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苏跃。
“你……”
“你说什么？”
苏跃看着宋文的眼睛开口说道：“当我站出来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他的声音中透着无比的冰冷，即便是再寻常的人也能听出其中的决绝之意。
宋文则喃喃地说着：“这不可能……”
“你……为什么……”
苏跃继续说道：“我以自己为饵引你上钩。你所带来的影响将会伴随着烟花彻底消散。宋文我曾问过你有没有想好自杀的方式。现在我看你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不是吗？”
宋文瞪圆了眼睛：“不……”
“不！苏跃！你怎么可能死！”
“这不可能！”
苏跃冷笑：“若非如此何以破此局？！”
“我愿人们心头那腔血依然温热，我愿黎明的光芒会穿破黑暗，我愿这个世界的昏暗被驱逐……”
“宋文，感谢你的直播。你所做的一切将会是人们感受到平凡人心中善意的起点。”
“你永远都只是背景板。”
“我赢了。”
苏跃说出这番话时十分沉稳，似乎让人们一时间忘却了刚刚他语气中所传来的那番死寂。
而紧接着就又是脚步声响了起来。
直播画面里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两个脚步声传来。
“不！！”
“苏跃！你疯了！？”
啪嚓一声！dv机似乎是被什么踢到了一样调转了方向。
宋文高声咆哮着，可是紧接着便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人们所能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是苏跃推着宋文一起朝着玻璃围栏奔跑了过去，再之后他们看到了苏跃抱着宋文一起从穿破了玻璃围栏就这么坠落了下去！
看到直播间里的这一幕，阿奇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
他心中大吼着“不可能”。
苏跃怎么可能选择这种方式！？
他不是已经算好了一切吗！？
此时，第一缕阳光已经穿透黑夜，正好照在那栋大楼上。
阿奇哗啦一声打开窗户，探出头去，朝着帝豪大厦的楼顶望去！
“啊啊啊啊！！”
惊呼声在他耳边响起，但阿奇此刻已无暇顾及那些聚集在这里的人们。
他看到了惊呼声的源头。
从五十楼高空坠下的人影，在阳光之下，朝着仍处在黑暗中的楼底虚空坠落！！！
从高空之中，传来了宋文的咆哮声。
“苏跃！！！”
“你他妈是疯子吗！？”
“你能得到什么！？”
他口中的话语，似乎通过苏跃身上的声音播放设备从整栋帝豪大厦传了出来，那种难以置信和震撼在风声之中传递着。
紧接着，苏跃的声音也一同传了过来。
“我原本就一无所有。”
“只不过是一无所有下去罢了。”
“我没有获得什么，也就无从失去。”
这番冷静的话语重重地敲打着每个人的心脏，那种心酸、痛苦、不舍的感觉从每个人的心中涌了出来！
苏跃所传递出来的希望、冷静、善良的那些过往，勾起了每个人的回忆！
泪水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
“苏跃！！！”
有人咆哮了出来。
“苏跃！！！”
宛如连锁反应一般，宏大的呐喊声从地面传向了高空！！
这一切！
苏跃所做的这一切！
他绝非是一无所有！
坠落所产生的风声尤其刺耳，但聚集在此处的人们没有一个人捂住耳朵，连眼睛都没眨，看着那道人影从高空之中坠落了下来！
人们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边呐喊着苏跃的名字，一边不由得合十了双手，祈祷着，期盼着……
此刻，阿奇看着那人影从高空坠落，也红了眼眶。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苏跃……”
他追逐着苏跃的脚步一路走来，以为自己是最了解苏跃的那个人，但在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到底多么肤浅。
为了破解这个死局，为了破解这个让所有人都死去的死局，他慷慨赴死！
从高空坠下而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没有任何挣扎！
在这一刻，阿奇发自内心地承认，这是真正的英雄！
病房里，小小看到了苏跃和宋文坠落了下去。
她呆住了，无法相信发生了什么。
她觉得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了起来。
“怎么……”
“咳咳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着，甚至带上了一丝血沫。
眼泪、哭声和咳嗽声混杂在一起，让这一刻充满了悲怆和痛苦。
那种席卷了整个身体的悲痛让她刚刚好转起来的身体无法承受，她宛如哮喘一样粗重地喘息着气来。
张志平立即冲到了自己女儿身边，想要让她稳定下来。
她那种悲伤的情绪也感染到了他，这个军人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他伸出两根手指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但等他再度看向自己女儿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张志平叹了口气，看向了电脑屏幕，然后将笔记本电脑收好，有些落寞地安静地从房间退了出去。
“苏跃……”
“哎。”
长叹一声，他突然想到了曾经自己许诺给苏杭大夫的承诺。
看来，这个承诺是无从兑现了。
在事务所里，一声惊叫声传来。
王琳琳双手掩着面颊，似乎有些不愿意看到刚刚眼前出现的那一幕。
那种充斥着悲伤的啜泣声，让这个清晨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郑笑彤的泪水也滑落了下来。他回想起来了钟伟在事务所里的那段时光，那是他这二十年来度过的最为幸福也充实的时光。
那份属于寻常人家的幸福，是苏跃和甜甜带给他的。
他回想起来了苏跃在台阳大学时踹开封闭闸门的一脚，回想起来了他冲进火场的果断和决绝……
泪水越发地止不住了。
此时王琳琳的哭泣声中的悲伤难以言喻……
她的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了那一幕幕：在中海饭店闭合上的电梯门、重新冲进火场里面的身影、那个焦急地站在桥边寻找着自己的身影……
曾经一起走过的路、曾经送她去学校的路上、一起吃过的早饭、一起涮过的火锅……
这在脑海里闪烁过的一幕幕，让她连手臂似乎都失去了力气。
郑笑彤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看着无比痛心的侄女，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甚至连他自己也感觉到一阵阵的心悸。
他拍了拍王琳琳的后背，颤声着长叹了一口气。
在金陵航空航天大学女生宿舍里，柳霓云的哭泣声惊醒了已经熟睡的室友们。
她们并不和她一样能够坚持足足五个小时而不休息，但是这一刻，她们也都醒了过来。
“你怎么了？”她们如此问着。
可是这个问题却让柳霓云更加痛苦了。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回答，只是兀自地哭泣着，心头充满了痛苦。
……
“苏跃！”
“苏跃！！”
“苏跃！！！”
宋文听到了下面的咆哮声，他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地输了。
自己的所有计划都被苏跃彻底击溃，最终自己成为了那个被击败的邪恶，成就了苏跃身后的名望。
在坠落过程之中，他看着苏跃，却发现苏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是平局！苏跃！”
“别以为你赢了！”
“你是和我一起死的！”
在坠落之中，他彻底拉开了胸前衬衫所有的扣子，猛地拽下了引信。
“我来奉上这场直播最后的节目。”
此刻他突然听到苏跃的声音：“最后的烟花。”
他瞪圆了眼睛……
但……
轰！
高空之中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火焰四起！
整栋帝豪大厦的窗户几乎都在同一时间被爆炸的冲击波震碎！
巨大而高亮的火光似乎驱散了所有黑暗，照亮了人们脸上的泪水，然后和清晨的阳光融合在了一起……
这一幕似乎象征着什么——身在黑暗，心向光明。
当阿奇冲出指挥办公室的瞬间，李欧大吼道：“快！进去救人！”
“别错过这个机会！”
贾平和海天等人迅速反应，特勤组立刻展开行动。
“四个小组准备完毕，开始攻楼！”
“犯罪分子有权击毙！”
“迅速执行！”
特勤组的战士们已经等待了一整夜，他们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有些人脸上还带着泪痕。
但这并未影响他们的执行任务，反而激发了他们的斗志，使他们的行动变得迅速而精准。
战士们逐层清扫，迅速解决了已经溃不成军的毒贩。
楼层内的毒贩数量本来就不多，许多楼层都已经空了。
在四十层到五十层之间，他们又找到了不少原本打算去支援宋文的毒贩。
这些毒贩虽然进行了一定的反抗，但两颗闪光弹就让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连子弹都没浪费几颗。
原本想象的枪战并没有发生，只是单方面的碾压。
正规军对付杂牌武装时，总能显示出绝对的专业素养。
但他们最担心的，还是炸弹的问题。
负责此次行动的专员心中十分紧张：“炸弹要怎么办！”
“不是说停止脉搏之后会爆炸吗！？”
这正是特勤组还没有完全清扫整栋楼的毒贩就直接来到四十楼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爆炸风的原因，对电磁波产生了干扰所以暂时没有出现问题，可一旦……”他咬了咬牙，催促道，“快快快！！！”
“拆弹组的人呢！？爆炸风的影响顶多只有十分钟，一旦出现问题，就全都完了！别让苏跃的付出白费！快！”
拆弹专家迅速进入四十楼大厅，开始破解炸弹。
但专家一看到炸弹，脸色就变了：“这炸弹想要拆除至少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
“先撤离吧！”
然而，特勤组的负责人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
撤离？
接近四百人，再加上特勤组和幸存的毒贩，想要在十分钟之内撤离？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完了吗？”
他心中压力极大，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办法。
爆炸风的时间是不确定的，如果直接把炸弹扔出去，在外面引爆的效果未必比在楼内引爆来得轻松。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与苏跃长得有八九分相似的人走到他面前。
看情况，他应该就是之前宋文看到的“七个苏跃”当中的一个。
他递了一张纸出来：“这是苏跃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我还没有看，但想来应该是给你们的。”
这名特勤组专员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接了过来。
纸上写着：
“你好，我是苏跃。另外的一颗炸弹，会在第二十层的会议室之中。我已经制作了信号干扰设备，当爆炸产生的爆炸风对电磁波产生干扰的时候，我的设备就会启动，篡取原本的脉搏监控设备的信号，会让信号保持稳定。你们有十足的时间寻找并且拆除炸弹。希望最终能够成功。”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特勤组专员心神激荡。
苏跃竟然连爆炸风都预测到了！所以他说自己没想过活着回去吗？
最终的死亡，也是在他计划之中吗？
虽然这张纸上的字迹都不尽相同，但这反而说明了这就是苏跃留下来的亲笔。
“二十楼！另外一颗炸弹在二十楼！”
他红着眼眶吼道，但因为戴着防暴头盔，他的眼眶并没有被别人发现。
接着他继续吼道：“掩护群众撤离！A组开路！”
就在这时，程思雨突然走到他面前，脸上的妆已经因为泪水晕开了。
“苏跃呢！？苏跃怎么样了！？”她带着哭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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