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固若金汤的官府
或许是将一切都熟记于心,又或是太过于迫切地想要让唐家军去往湖镇,总之不到一炷香时间,张广舒就将自己手中的城防图绘制完毕。
萧静婉从张广舒手中接过墨迹未干的城防布局图,只感觉心底的大石落了一半,当即取过朱笔,开始思索进攻的线路。
张广舒看着唐亦安凑到萧静婉身边,与她商讨进攻事宜,连忙屏息退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他知道,画完这城防图后,他已经没了作用。
他刚刚投入萧静婉麾下,即便他相信萧静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却也觉得明白知道的越多便易殁。
另外在智力谋算方面,同萧静婉这般算无遗策的首领相比,自然是云泥之别,便也就不开口参与讨论了。
张广舒一声不吭地将自己缩在角落,只等二人商议完毕,吩咐他要做的事情。
萧静婉的效率很高,先是大致了解布局图以及中间监控区域,接着唤来手下人端了沙盘,依照布局图将湖镇快速复刻,以不同的方法做推演。
原本待在角落的张广舒不自觉站起了身,眼眸晶亮地看着这一沙盘。
活了二十余年,他还从未见过这般神奇的东西,能巧妙地将地形复刻,操作却又不甚繁琐,很是适合战前推演。
而萧静婉不知他内心的惊叹,只是在得出目前的最优解后,招手命他过去,将自己的法子一一拆解了讲给他听,末了问道:“张公子,你觉着这法子如何?”
张广舒在口中反复咀嚼萧静婉的法子,指尖顺着那条进攻的道路在沙盘上游走:“根据内应的消息打探清楚大部分湖镇百姓就寝的时辰,以免伤及无辜,接着从东华门进,将里头的赵澈亲信拿下,长驱直入,占领主道,再把手水路要道,内部击破。”
他的指尖在赵澈为了凸显自己的身份而强行霸占的官府顿了顿,随即抬眼,言语中带了一丝不确定,“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萧静婉接过唐亦安新倒的姜茶,浅抿一口,暖暖身子。
“赵澈实在惜命,将原本纸糊一般的官府加固许多,不仅按了些玄铁打制的尖刺,还在上面糊了剧毒的粉末,若是不甚吸入或是被尖刺伤到之后伤口沾染,只怕会在五步之内瞬间丧命。”
“或许赵澈如今依旧能把控湖镇的势力,与这固若金汤,连一只蝇虫都飞不进去的官府有一定联系。”
这么说着,张广舒眉眼间染上一丝愁容,“原先属下没说,不过是以为您会带着唐家军与赵澈的手下正面交锋,到那时候他自然会从龟壳中爬出来,即便只是站到城墙上,属下也相信您能将其斩杀。”
“但既然您为了减少将士们的折损选择‘夜袭’,这官府的防御便是您避不开要考虑的东西了。”
萧静婉柳眉拧成一个浅淡的“川”字,端着茶盏的指尖顿住,随即无意识地上下摩挲,感受到细微的烫意后,才抬眼道:“我知晓了。”
随即,萧静婉与唐亦安对视一眼,话锋一转,“张公子重病未愈,快些下去歇息,待我同唐大哥寻到破局之法后,再来寻你。”
“吴刚,替张公子寻一处营帐,点些安神香,顺便找来大夫,好生照料着,若是张公子的身子有什么异常,不论大事小事,都只管来找我。”
吴刚心领神会,当即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手下,命他去收拾营长,自己则无声等在首领身侧,听候吩咐。
“如此也好,多谢二位首领体恤,那属下便先去歇息了。”张广舒眸中带着感激,作揖告辞。
他本就是被唐亦安从阎王爷手底下救回来的病人,此前又冒着风雪赶了路,到了军营本该是休息的时辰,却因心里头装着事,睡不着,也不敢睡。
如今终于将心头大事解决,整个人陡然放松下来,困意上涌。
萧静婉的安排,当真是与他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
“张公子,请吧。”吴刚掀开帘子,示意张广舒道。
待张广舒跟着吴刚远去之后,萧静婉才以指尖点点那张广舒口中的铜墙铁壁,缓缓开口道:“唐大哥,你说,这赵澈是否调查清了我的异能,是故意暴露破绽,只为设下圈套?”
“我倒是没有这般觉得。”
唐亦安摇了摇头,反手握住萧静婉的手腕,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摁揉,“一来,婉婉你也亲眼见了张广舒,此人的确目光澄澈,又将自己的底牌都告诉了我们,看着便不是会耍心眼的人。”
“二来,这人是我大捷之后从路边捡到的,若不是我当时心存善念,只怕他就在路上悄无声息地死了,哪里能起到试探的作用?”
萧静婉内心因听到张广舒口中的“毒粉”一词而紧绷的弦稍稍松下几分,冷然的面色稍稍回暖:“如此想来,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倒是我谨慎过头了。”
说着,她低低地叹息了一口,向来冷静淡然的萧静婉在自己的爱人面前,终究还是露出柔软的一面。
“这是好事,毕竟唐家军正是因为你的谨慎,才一步步壮大,走到如今甚至能与朝廷抗衡的位置。”唐亦安取过萧静婉手中此时有些碍事的茶盏,将其放在边上的桌案,随后将夫人揽入怀中,柔声安抚。
“与朝廷抗衡……”
本该被唐亦安安抚,放下心来的萧静婉此时却像是被他的这句话点醒,终于想起来自己一路匆忙,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原是准备在小寒他们游行,点破百姓动摇的内心之后,将我想要招募异能者,组成小队的消息广而告之,如今被张广舒的消息一打岔,一时半会,竟是忘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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