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民众闹事
简单梳洗一番之后,萧静婉在小桃贴心铺好的床上睡了整整一下午,才缓过神来。
此时原本睡在隔壁的萧寒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问,才知道这皮孩子已经恢复了精气神,又见到江南的新鲜事物,好奇地不得了,直接让管家领着在府邸里头逛了起来。
萧静婉无奈,但是萧寒孩子心性,此前又遭了磨难。
若是说以前她还会拘着点自己的弟弟,这段时间却是希望他能早点把那日的害怕忘却了,倒是不好拦着他玩。
总归是在自家宅院里,又有外祖父安排的人看着,再如何也不能翻了天去。
她这样想着,由外祖父安排守着的婢女带着,一路行至正厅。
此时柳氏正和外祖聊起少女时代的回忆,又是哭又是笑,脸上倒是多了些许少女的娇憨,宛若这么多年的出嫁生活不过过往云烟,至此散去。
萧静婉站在一侧阴影里,静静地注视自家娘亲此时脸上的笑容,那是这些年里她从未见过的舒展。
不忍进去打扰他们,萧静婉甚至随手拦了唐亦安,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外祖发现了躲在厅外的一群人。
他站起身,捻了捻花白的胡须,往前走了几步招呼道:“来都来了,怎么还躲外面呢!”
“快,快进来让我好生瞧瞧我家囡囡。”
说着,外祖的大掌拍上了萧静婉的肩头,带着她走到娘亲边上的位置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这一路上走来的事情,我都听你娘说了,又要照顾你多病的娘亲,又要看好你贪玩的弟弟。若不是你一路支撑着大家,或许此行不会如此顺利。”柳士安满面慈祥,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外孙女,“囡囡受苦了。”
“现在到了祖父这里,就能好好放松休息一下了。柳家虽然只是一个商户,但也是江南地区的首富,你们在这儿住下,不用担心太多。”
萧静婉只觉得自己眼眶发酸,郑重其事地点了头,嘴角不自觉勾起了弧度。
一旁站着的唐亦安看到自家小姐这般感性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欣慰。
他的小姐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了,自那日同镇王和离一事起,小姐都处于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好似一步错,等待她的就是万丈深渊。
几人正聊着,底下的丫鬟上来禀报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柳士安颔首,叫人把贪玩的萧寒喊回来吃饭。
柳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故而,在家宴上,萧静婉不动声色地从柳士安口中问出了如今江南的情况。
果然即使是富饶的江南,也没能躲过这一次的劫难。
虽然江南的旱灾不及京城,但是相较往年而言,也是愈加严重。
加上之前全国性的天降冰雹事件,即使是由于湿热的环境避开了蝗虫灾害,还是有不少作物直接颗粒无收。
因此,各个田地减产严重。这又导致很多佃农不仅交不上租金,还吃不饱饭,在诸多乡绅地主的压迫下即使饿死在田间,也没人能收尸。
虽然江南地区算得上是富庶之地,但是由于近些年里严重的土地兼并,贫富的两极分化也逐渐拉大,很多底层人民即使是在太平年间,也只能勉强温饱,。
如今天灾横行,粮食颗粒无收,很多无良商贩借机涨价,让百姓无米可吃,纷纷饿死在家中,而富商的手工工场没有机工可用,因此逐渐停止生产,本身的产业也就慢慢停滞下来。
这个恶性循环也就意味着,整个江南的经济都处于下行阶段。
萧静婉看着外祖父眼中的疲惫,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正说着,一行人就听见前门传来一阵嘈杂声。
柳士安蹙眉,放下筷子站起身,沉着脸对大家道:“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
“外祖,我跟你一起去。”萧静婉通过刚才的简单几句了解,已经大致能推断出现在发生了什么。
若是饿死的百姓只是一两人,那倒还算好,可是刚才外祖父话里话外都在说,现在江南一带被饿死的人不在少数。
一旦民怨足够,群情激奋,聚众闹事也是自然的,早在历史中的农民起义事件便可窥见一二。
而若是真活不下去了,江南百姓揭竿而起的首要目标,不是别人,正是首富柳家。
萧静婉递给身侧唐亦安一个眼神,后者会意,退下去找护卫们。
她则是跟着外祖父一起去往大门,留下柳氏和萧寒留在后院,由小桃照看着。
一会的对峙若是见血,恐怕这胆小的孩子又要多受一番惊吓。
萧静婉重生后最大的愿望就是保护好家人,她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慢慢接受这个世界吃人的真相,而不是因为一次次刺激被迫成长起来。
她前世受过的苦难,就不让弟弟再来承受一次了。
这般想着,一行人来到前门,听着外头民众的叫喊,萧静婉心下了然,一切正如她心中所想,这群百姓是准备打劫富商了。
此时正门已经被关上,几个家丁死死地摁住闩门的木桩,生怕让他们涌了进来。
唐亦安带着护卫们来到萧静婉跟前:“小姐,我刚飞上墙看了一眼,只有二十几人、,能应付。”
“好。”萧静婉点点头,转身对柳士安保证,“外祖父,开侧门,我有办法应对这件事。”
柳士安看到自家外孙女眼底的自信与淡然,眼中眸光沉沉,但还是答应了:“管家,开侧门。”
管家皱眉,但是在柳士安不容置喙的眼神下,点了点头,嘱咐底下的人,将侧门打开。
果不其然,围在外面闹事的一群人,瞬间眼前亮了,就要涌入柳府,但却被唐亦安带来的护卫拦住了。
“你凭什么拦我?”带头那人叫嚷着。
枯瘦的手越过吴刚的阻拦就要向里伸来,仿佛只要进了柳府,就有了希望。
萧静婉上前一步,拦在外祖面前,端详该人。
男人面黄肌瘦,整个人只剩下一幅骨头架子,破旧的衣物松垮盖在身上,散发出阵阵恶臭,想来是数天未洗澡了。
萧静婉面上的沉静没有因为异味消失,她扭头,低声跟唐亦安嘱咐道:“按人头去拿几个粗粮馒头来,不是馊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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