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过往
两人来到军营，秦将军亲自带着两人前往关押谌龙的军帐。
帐门敞开，谌龙除了嘴唇有些干裂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厮，配合的很，一下就交代了。”秦伯松道，“那位就没这么配合了，一个臭教书的，脾气倒硬的很。”
向芷敏觉，“他是教书的？”
“嗯，叫吉文飞，教书先生。”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教书先生能将谌龙指挥的团团转？
“他还说什么了？”顾鹤莲道。
“什么都没说。”秦伯松尴尬，“这位的身子骨，那真叫个弱不禁风，还没上刑呢，就已经招架不住，晕过去了。”
两人进屋，吉文飞被绑在椅子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顾鹤莲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我是不会说的，你们杀了我吧。”
“你为什么要绑架霍老将军的孙女？”向芷盯着他问道。
吉文飞不说话。
顾鹤莲这个脾气上来，起身就走。
“绑架未遂，按照大梁律，是要判流放之刑的。”向芷走到方才顾鹤莲的位置处坐下，“不仅要流放，还要……”
“还连累祖上三代，三代不能科考，三代不能从军。”
向芷讶然，“你既然知道，为何要明知故犯。”
吉文飞又不说话。
“让我猜猜看。”向芷倒了杯茶给他，“你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不像是中原的款，可你却长着张中原人的脸，应该不是外族人吧。”
吉文飞依旧没说话。
“景佑初期，朝廷曾推出过一项政策，要求中原的教书先生前去西疆教授汉字，汉法，我猜先生应该就是那时迁往西疆的吧。”
吉文飞还是没说话，但是神色略微有了个些动容。
向芷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时候，能被朝廷挑中的，都不是普通的教书先生，不仅要会读书写字，更要懂得如何和西疆人相处，我父亲总说，那批教书先生的功劳，顶的上一整个黎家军，黎家军靠武力征服西疆，可你们靠一只笔杆，一本书同样能征服西疆，还用耗费一人一卒。”
“瞧你小小年纪，又是世家小姐的模样，竟然知晓我们那时的事。”吉文飞终于开口，“敢问令尊是何职位？”
向芷沉默了下。
“我有位伯父，曾经在黎家军中，只不过后来他一身伤病，不得以从军中退了出来。”
向芷道，“这些，都是听这位伯父说的。”
“请问你这位伯父是谁？”吉文飞道，“在下不才，曾在军中待过几天。”
“他姓霍。”
此话一出，吉文飞的脸色便变了。
向芷微笑，“看来，与你有仇的正是我这位伯父。”
吉文飞别过头。
“先生读书知礼，应知罪不及家人，若真是与霍老将军之间的仇怨，就应该直接与他解决，而非殃及他的孙女。”向芷道，“霍阮才刚过及笄，瞧你的年纪，家中应该也有妻儿，若是你的女儿被人抓住，彻夜不归，你可担心？说严重些，只怕会影响她日后的姻缘。”
“我要见他。”
半晌，吉文飞抬头说道。
“谁，霍老将军？”
吉文飞点头。
“我可以帮你见他，不过你要先告诉我原因。”
又是一阵沉默。
向芷试图着道，“或许你不方便跟我说，那顾元帅如何？”
“先生久居西疆，怕是不知，顾元帅原是黎崇刚老将军膝下的次子黎贺。”
“黎贺？”吉文飞想了想，深情有些激动，“可是那位被称作是白鹤将军的黎贺。”
“没错，正是他。”
“可是……他明明姓黎，怎么又姓顾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等日后有空，我在慢慢讲给你听。”
话罢，吉文飞低垂着头，沉声道，“没时间了。”
随后，他骤然抬头，“我要见黎将军，只要见了他，我什么都说。”
一直躲在帐外偷听的顾鹤莲进来，先是神情复杂的看了向芷一眼，随后才坐下道，“我就是黎贺，有什么你 说吧。”
吉文飞盯着他细细打量，就在顾鹤莲要被看的不耐烦时，他才悠悠开口道，“你和黎将军的眉眼可真像啊。”
顾鹤莲狠狠翻了个白眼，“老子不是黎将军亲生的，像什么像。”
吉文飞愣了下，听见他骂街后，笑了，他其实没见过白鹤将军，只远远的看过一眼，不过这熟悉的骂街声，倒是和很多年前一样。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顾鹤莲有些不情愿，原先军中时他就不喜欢霍老将军，现在却要他呆在这为了查绑架霍阮的凶手。
吉文飞扑通一声跪下，“我有罪，是我害了黎将军父子二人。”
提起父兄，顾鹤莲和向芷对视一眼。
“我父兄不是战死的么？”顾鹤莲试探道。
吉文飞摇头，“是，也不是。”
“当年，我被朝廷征召去西疆教书，西僵苦寒，除了每日教半天书后，余下的时间，便喜欢习字画画，偶然无意间，我的画被人高价买下，而后便被借调去军营，替将军做下文书工作。”
“文书工作？”向芷立即发觉不对劲，她父亲文武全能，从未需要任何文书，就算偶尔，也是由信任的副将来完成。
“对，那个人让我学习将军的字迹，说是日后要让我模仿将军的字迹写奏折。”吉文飞道，“我练了足足一个月，后来有一日，那个人拿来好多奇怪的东西，让我以将军的字迹仿写一遍。”
“我当时没想太多，便写了。”
“可写完之后第二日，那人便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离开军营。我当时没想太多，就继续回去教书。”
“后来呢。”向芷道。
“半年后，我突然发现有人跟踪我，好几次都试图杀我。”吉文飞道，“我察觉到不对，所以有天晚上，趁着风沙，跑了。”
顾鹤莲和向芷面面相觑。
“所以，这和霍老将军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个人，就姓霍。”吉文飞看向两人，“军中应该再没有姓霍的了吧。”
“我病了，治不好，临死之前，就想找姓霍的问个清楚，究竟黎将军的死跟我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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