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呼风唤雨
她的眼圈蓦然红了。她紧咬着唇,拼命抑制着喉咙里的哽咽。
她想告诉周长川,其实她不是真的单宁,她是单宁的姐姐单宁。
但是她不能。
周长川虽然没有杀她灭口,却防范着她,他担心她说出自己不是单宁,或者告密,所以,他让她装作痴傻。
她的父亲单敬业是林玉珍收养的孩子,林玉珍死了,她便顶替了她的位置,成为单家大小姐。单宁是她的亲生妹妹。她是单敬业的骨血。
可是,单敬业的确是林玉珍收养的孤儿。单宁是单敬业的女儿,也是她的妹妹。
单敬业死了,她的女儿却被人偷龙换柱。
“父亲的死,不是我害死的。”单宁轻声呢喃,声音很小,如蚊吟,“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我的妹妹叫单宁,不是林玉珍的。”单宁道,语速飞快,“你骗我!父亲是我爹,我是他的女儿,林玉珍才是外室生的孽种!我娘和你成亲那天,林玉珍就勾搭了你。”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周长川握住了拳头。
他微微用力,捏碎了拳头。
单宁却仿佛浑然未觉。
她仍在痛斥林玉珍的恶行,骂得难听至极。
“够了。”周长川低吼,双眸猩红,宛如暴怒的兽,“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你不许提及。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他的手掐在单宁的脖颈上。
单宁顿时喘不过气,脸色涨红。
丫鬟婆子们惊慌失措,跪下来求情:“公子饶命!”
“滚开!”周长川咆哮,将屋内的丫鬟婆子都震慑住,“再吵,连你们也杀了!”
丫鬟们吓得簌簌发抖。
“公子,小姐刚刚病好,您别伤害她呀。”春兰道,泪水涟涟看着周长川,“奴婢愿代替小姐去死。小姐是冤枉的……”
周长川松了手。
他盯着单宁。
单宁剧烈咳嗽,半晌方缓过劲来,一句话不说,爬起身,坐回自己的床上,继续呆呆看着窗棂发呆。
她的眼神没有焦距,像个丢了魂的人。
丫鬟们急忙给她倒茶喝。
“我不喝……”单宁喃喃道,“滚开,不许碰我。”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再靠近她,怕刺激到她。
单宁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花瓶。
“哐啷。”一阵清脆响声,单宁摔了手里的茶杯,玻璃渣溅了一地,她整个人蜷缩在床脚,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她又做噩梦了。
每次做噩梦,她都会躲进墙角,把自己缩成小小的团子。
“公子,这可怎么办?”春兰问周长川。
周长川眉宇间闪过几分凝重。
单敬业和单宁的婚姻,原本只是利益联姻,并非两厢情愿。
单敬业和周元璟关系不错。
他和周元璟是拜把兄弟,他们俩共同建立了西北军。他娶了周元璟的表姐,成了西北王妃的驸马。
单敬业的仕途,比较顺畅。他在朝廷官员里颇有些威望。
而周元璟在京城呼风唤雨,掌握着天下的兵权。
皇帝和周元璟关系不错。皇帝对周家,也是恩宠有加,封赏丰厚。
周长川的母亲是江南名士周太傅的嫡孙女。
单敬业的岳家,是江南大户林氏。
林氏出身富贵。
林氏的父亲曾经是礼部侍郎,祖上是文官,在江南根深蒂固。单敬业年纪轻轻做了西北王,正是林家鼎盛时期。
后来,林家败落,林氏也跟着衰竭。
周长川和林氏的姑母林淑妃走得近。林淑妃嫁给周敬业后,生了周元璟。
周敬业的仕途,越发平坦。
直到周元璟五岁那年,遭遇了意外,他从此失聪,无法言语,再不能习武读书。单敬业的仕途戛然而止,林氏的地位也受到了打击。
周敬业对此愧疚极了。
他对周元璟的疼爱,胜过单宁。
单宁的生母,林淑妃的闺名是林月卿。林淑妃和周敬业青梅竹马,早已订了亲。
可惜林家败落,林淑妃又无颜面再回到单敬业身边,便带着周元璟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单宁三岁的时候,被林氏卖掉了。
这是单宁从小听说的,也是单敬业对周敬业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
“父亲,我不懂,我是你的女儿啊!”
单宁痛哭流涕,“为何你一定要杀了我?是我害死了你的亲生骨肉,还抢走了属于你的荣耀。’
“父亲,你怎么能容忍?你不该容忍的啊!”
周长川静静站着。
单宁的声音嘶哑,她歇斯底里哭喊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伸出手,摸向了周长川的腰带处。
她要解开自己的衣裳。
她记得,她是穿着白色寝衣的。
周长川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单宁嘴角溢血,身体软软倒在了榻上。
周长川俯瞰着她,目光森冷:“我不管你是谁,今日你想要干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你再乱动一下,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单宁咬牙瞪着他,眼睛里透出凶残狠辣,恨不能吞噬周长川。
周长川毫不退让,和她四目相对,两人之间似有火星迸射。
单宁终于闭上眼睛,任由眼泪肆虐,昏迷过去了。
丫鬟们赶紧扶住了她。
周长川拂袖离开。
丫鬟们七手八脚,给单宁包扎。
她的右臂和腹部,都被割裂出很深的口子,皮肤被刀刃切破,露出森森白骨。
“小姐,您忍耐一点……”丫鬟劝解。
单宁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幕场景。
她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突然感觉胸口闷痛。
“不,我不要睡觉……我不要!”单宁挣扎着,翻过身,想要逃避睡眠。
她猛地睁开眼。
房间黑漆漆的,只余一盏灯笼散发出朦胧橘黄的烛光。
“你醒了!”丫鬟喜道,端来了温水。
单宁坐了起来。
单宁喝完了药,就开始大哭。
丫鬟连忙哄着她。
她哭累了,才慢慢安静下来,趴伏在枕头上。
“我想爹娘……”她低泣道。
她刚刚醒来,浑身无力,精气神都不足。
她一边哭,一边喘息着,眼角沁出了泪花。
“我想娘了,爹爹怎么没在家?”她哽咽着问丫鬟。
丫鬟笑着安慰她:“王爷在军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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