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刺杀
“卫府防守森严,那个厨娘是卫府管家招进府里的,管家只对卫大人忠心耿耿,公主中毒的消息并未大肆张扬,一个小小厨娘却得知了,还轻而易举的逃离了卫府,出了卫府之后,立即被杀……”
还有许多话,瑾儿未曾说出口。
但赵承玉都明白。
卫谏曾来过姜地,而且卫谏有狼子野心,给她下毒,如此一来,她便会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而难以兼顾到他私下的动作。
可赵承玉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像是卫谏所为。
“枕头的事,再细查查吧。”赵承玉与瑾儿吩咐。
随后,她靠在软榻上,手撑着额头,陷入沉思里,脸色沉重阴郁,她不希望是卫谏,但她又觉得不是卫谏,想得更深切一些的时候,她反倒希望,是卫谏下的毒。
更可能的那个人……当真会让她彻底寒心!
傍晚的时候,瑾儿就沉着脸色来了,她身后还跟着熊婉秋,熊婉秋一进屋子里,就噗通一声跪倒在赵承玉的面前,愧疚自责道:“是婉秋对不起长公主,请长公主责罚!”
“怎么回事?”赵承玉问,疑惑的看向一旁的瑾儿。
瑾儿答道:“那个枕头,熊姑娘动了手脚,金棘草也是她放进去的。”
听此,赵承玉脸色不悦,气愤道:“婉秋,你为何要这样做?”
可是,熊婉秋若是真要下毒,该下剧毒才是,而她要报仇的话,也应该是找卫谏。
“有人指使你的?”赵承玉冷静下来追问。
熊婉秋摇了摇头,解释道:“前一段日子,长公主经常睡梦不安,宫中贵人给了我一个香包,里面的白雪莲香料对睡眠很有帮助,那日我见她们给长公主做枕头,便将香包里的雪莲片全都塞进了枕头里。婉秋当初得长公主相救,后来长公主又将奴婢留在身边,从不曾苛待,从不曾将我将奴婢看待,婉秋心中对长公主只有感激,从无怨怼。可婉秋却害了长公主,还请长公主责罚!”
熊婉秋是当真的愧悔,头重重磕在地上。
听她一番解释,赵承玉相信此事与熊婉秋无关,便过去将她从地上扶起,道:“本宫信你,这是你无心之过,有人利用了你。”
无需赵承玉多问,熊婉秋便将自己所知全数告知:“宫中姜贵人在选秀时,与我是感情甚好的姐妹,她选为贵人之后,得知我要留在宫中当宫女,她便将我留在了身边,多有照顾,这香包,便是她赠与我的。”
熊婉秋说着,从身上解下一个香包来,递给赵承玉看:“就是这个香包,是她亲手刺绣的。”
从熊婉秋的言语中,赵承玉看得出来那位姜贵人与熊婉秋的确感情很好。
“只是,在宫中为奴婢,还是免不了受人欺负,姜贵人又并非是位高权重,她有时候连自己都难护住,更难护住你。”赵承玉感慨道。
随后,赵承玉又想起一事来,想了想,没问熊婉秋,只道:“不用将此事放在心上,本宫也无大碍,你下去歇着吧。”
熊婉秋仍是愧疚难安:“长公主罚我一顿,或是打我一顿吧,否则,我心中难安。”
“好,罚你一日不可用饭,另外抄写十卷经书,经书本宫会亲自检查,另外,扣除一个月俸银。”赵承玉应下道,“金棘草的事,你与姜贵人都遭人利用了。”
等着熊婉秋离开之后,瑾儿问道:“公主是知道下毒的人是谁了?”
她也猜出来了,事情牵涉到了宫中,便就与宫中的人有关了。
“传信去查吧。”赵承玉道,显得有些落寞受伤。
几日后,宫里那边就传了信来,姜贵人的冰雪莲是皇后所赐,那日酒宴,也是皇后安排将姜贵人的贴身宫女安排了去伺候赵承玉。
“公主,兴许这都是皇后娘娘一人的意思,与皇上无关的。皇后娘娘定然只是想让您身子不太好,如此就没法子再插手后宫的事,她便能独揽主持后宫的大权。”瑾儿如此解释安慰赵承玉。
赵承玉没说什么,沉默的看着窗外。
窗的外头仍是光秃秃的树,树干上挂满了冰绫坠子,外面一片白雪茫茫的。
一如赵承玉现在的心境,寒冷而空白。
皇后是她亲自挑选的,断不可能会因为想独揽后宫大权而用这种手段来害她,唯独,是为了皇上,皇后才会出手对付她,因为,皇后深爱皇上,可以为了皇上做任何事情。
好些天,赵承玉都足不出户,兴许是觉得外面冷吧。
其他人慢慢都适应了姜地的环境,寒冷,可吃的东西不多,即便是出门,也是一大群人一同出门,采买一大堆的东西囤积着,能吃上六七日。
前两日戎族人又打到了姜地城里,公主府的亲兵和官府的兵马联合起来,将那一小支戎族人打退了。
赫连南丞一直在勤加锻炼身体,从屋子里到了院子里,练剑、举石墩,院子里跑动,甚少看到他在房中看书了。不过,经过他这般锻炼,身体应当是好了许多了,这么久以来,未曾再染上风寒。
“如今长公主就在姜地,并且设有昭仁长公主府。”庞遗世在戎族大帐中戎族首领干戈邪大王说道。
“这事,我们当然知道,那个长公主是被贬来的,府中也就几千亲兵,她早就失势了,不足为惧的!”大帐中的一名将领大声道,很是看不上庞遗世。
干戈邪沉着冷静,道:“那个长公主府虽然金银财宝无数,不过,我们不会去跟她作对。虽说是个被贬的长公主,但她若出事,北朝皇帝必定会大怒,会对我们出兵。”
“大王明智!”庞遗世称赞道,“不过,有一事,大王怕是不知,北朝京城传来消息,怕是长公主被贬是假,她此来姜地恐怕是要对戎族出手,在下有消息,赫连将军不日将带兵前来姜地。”
听此,干戈邪面显忧色,沉思许久。
“那个长公主来了姜地后可老实本分的很,听说就出过一趟门!”其中有人叫嚣道,明显不太相信庞遗世的话。
“如此,才显得长公主的高深,大王应当听说过这位长公主的事迹,十三岁就突破宫权利斗争的重重阻碍将幼弟扶上皇位,这些年来更是将北朝江山和朝堂把控得稳稳当当,她绝非一般皇族妇人!”庞遗世见干戈邪面露犹豫、担忧之色,立即说出这些话来,以此扰乱干戈邪的心绪。
“庞先生是代表荣王前来,具体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干戈邪道,显然已经失了分寸和判断。
“荣王希戎族能够在赫连将军的兵马到来之前,抓走长公主,并且钳制赫连将军的兵马,先行离开姜地,往藏地反向转移。待荣王事成之后,荣王愿意将姜地和藏地分割给戎族。”庞遗世说道。
干戈邪略一想,冷静下来,问:“如若荣王事败呢?庞先生,并非你诡辩几句,本王就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庞遗世并不显露慌色,冷静自若的继续道:“若戎族将长公主抓走,钳制住赫连将军,荣王有十分把握成功。如若戎族不与我们合作,荣王有九分把握成功,但是,长公主和赫连将军来灭戎族,戎族必亡。反正届时有戎族将长公主和赫连将军牵制住,就算反应过来京城有难,也回防不及。此事,还请大王仔细斟酌!”
说完这些后,庞遗世就信心满满的离开了大帐。
干戈邪在大帐中同麾下将领们商议此事。
远在京城之中的宫墙内,杜司徒进宫去南书房面圣,同赵承桓道:“皇上,长公主在姜地,戎族人又常在姜地骚扰,若戎族人有所动向,想抓住长公主,以此要挟朝廷和皇上,不如趁此机会将戎族人剿灭。”
“那杜卿以为,派哪位将军去姜地最为合适?”赵承桓思虑片刻后,问道。
杜司徒答道:“朝中行军打仗、战绩卓越的当属赫连将军,加之赫连将军曾出征过姜地,并且将戎族人打败过,只是那时候是炎热天气,长寒河并未结冰,不好直取戎族,将其拿下。”
杜司徒离开之后,赵承桓就召见赫连南骏,让他领兵十万,前去姜地,争取在长寒河化冰之前,将戎族拿下。
“将军,你带我一同前去吧!”赫连南骏收拾好一切,准备出征时,白新月拉住他,目光坚定的道。
“姜地苦寒,你身体会吃不消,况且,我此去最多两月就能回来。安心在府中等着我回来可好?”赫连南骏将白新月搂入怀中柔声安慰道。
白新月坚定的摇头,露出一脸苦色和委屈:“我一直都在府中,从去年到如今,都没有出过府,即便我不出府,仍旧会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堂堂将军夫人在春风十里当了妓子,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名节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多么重要,我想不去在乎这些,可我,真的做不到……”
“新月,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赫连南骏脸上满是自责愧疚。
“我不怪将军,那是皇上下的旨,祸端源于长公主。你我都无能为力。”白新月委屈的道,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你知道吗?我心里有怨,我想离开这儿,哪怕是几天也好,过一段没有那些流言蜚语的日子。”
“可姜地苦寒,长公主也在,我担心她还会为难你。”赫连南骏心里有了动摇。
“我不去得罪了她,想来她也不敢再像在京城那般仗势欺人。”白新月道。
如此,赫连南骏也不再坚持,答应了带着白新月一同前往姜地。
京城中的那些流言,他也听到过一些,说得十分难听,不过白新月甚少出府,说的人便少许多,就是平日里上朝,其他大臣们会常以异样的眼光看他,暗中说些嘲讽的话,他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并不计较这些。
可白新月呢?
难道就让她在府里躲一辈子,从不出门吗?
赫连南骏领兵出征那日,赵承桓亲自相送,与他嘱咐了几句话。
“公主,京城传来的消息,还有卫大人的一封信。”松儿将两封信递给赵承玉。
赵承玉虽然在姜地,但京城的消息几乎每日都会传来给她,从京城飞鸽传信到姜地,差不多与偶两日,信中说,赫连南骏已经领兵来姜地。
那应该是两日前就启程了,再有两三日应该能到姜地。
另外荣王已经蠢蠢欲动,估计也会在近期发起叛变,承欢公主求赵承桓赐婚了,赵承桓同意了,还下旨赐婚,于二月初六大婚。幽州、朔州、荆州三地的守将已经暗中有异动……
卫谏的信中,倒没有说什么特别紧要的事,都是说些他在京城中发生的事,卫府里的事,很繁琐。
“前些日和京中的几位大人去打猎,猎到了两只狐狸,纯白的狐狸皮子,很好,姜地冷,我已经差人将狐狸皮子给你送过去,注意保暖。”
“皇上已经甚少给我差事干,宋长春得宠,西城卫也组建成功,就在飞虎卫的西边,我闲着便在府中看书练剑。看到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京中,一切安好,不管你信否,北朝江山,我会替你守护好。你在姜地,多自珍重。”
卫谏那样的人,不像是能写出这些长情的信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赵承玉常去无忧酒馆里喝酒小酌,这儿生意好,人群往来,自然会留下不少消息。
“现在又有个长公主在我们这儿,戎族人肯定不敢轻易来犯了!”一个酒客高兴说道,前不久戎族人来犯,被官兵和赵承玉的亲兵打得落花流水,姜地的百姓都高兴不已,雀跃欢腾。
“是啊,长公主在,我们就能够过上安稳日子了。”
“不过,长公主的亲兵也不过上千人,若真是戎族大部队来了,也抵挡不过,况且,他们知道长公主在姜地,会不会暗中对长公主不利?”
亦有人面色担忧问道。
此人一身书生装扮,面色消瘦,尽管他提出的问题被其他人起哄声给掩盖了住了,但他还是摇头叹息。
“那书生说得对,公主,戎族人肯定会出手伤您。奴婢担心,他们会拿下您来跟皇上做交易。”瑾儿忧心道。
“我在姜地,替身十个,谁能知道我的身份,公主府里防备森严,一般刺客都入不了其中。
“可奴婢还是担心您。我们尽快回去吧。”瑾儿小声提醒她,她总觉得无忧酒馆里的氛围不太对,而且这儿人多眼杂,赵承玉身边带的护卫也不多。
连瑾儿都察觉到了问题,更何况赵承玉,此时,唯有镇定以对。
“老板娘!今日这酒,我喝着有些不对!”赵承玉大声唤在招呼其他酒客的老板娘。
老板娘听到声音往这边过来,对着赵承玉恭敬福身,问:“客官觉得哪儿不对了?”
赵承玉低声向她询问:“无忧酒馆中,可有别的通道出路?”随即大声不悦道:“这酒的味道好似淡了许多,也没先前喝得醇香了!”
老板娘先是低声回答:“我的房中有去往外面的秘密通道。”随后大声说:“客官您昨日喝的酒与今日不同,那酒,在我房中,我替您拿来!那可是我的私藏啊!”
“我随你一同去!”赵承玉佯装醉意道。
老板娘未曾阻拦,带着赵承玉和瑾儿一同上楼往她的房间去。
赵承玉才一起身,就有几个酒客也跟着一起起身,还跟着上了楼。
刚进老板娘的房间,后面跟着的那几个人也冲了进去,拔出刀子对赵承玉打杀起来,就在此时,暗藏着保护的赵承玉的护卫也都从房梁上下来,与那几人打斗起来,将他们纠缠住。
“快,我先领你们去暗道!”老板娘见机慌忙说,迅捷的过去打开暗道机关,她房中墙壁上顿时出现一条通道,赵承玉和瑾儿还有两个随行的护卫迅速往通道里去,后面的那些人有暗卫纠缠,没能追过来。
老板娘房中的这条通道略长,通道的出口竟然是与无忧酒馆相隔有一里地的无忧酿酒庄。
“姜地常有土匪和戎族人为乱,我这通道也是为了躲祸的,另外也会将酒窖藏一些在通道里,也是为了避免他们来为祸的时候少些损失。您知道无忧酒馆很出名,他们常来打劫一些酒啊什么的。”出去后,老板娘跟赵承玉解释了一句。
这个老板娘,三十来岁的年纪,风韵犹存,看得出来年轻时定然是个大美人。
赵承玉来这无忧酒馆有好几回了,从来都是见这老板娘独来独往的,身边没个亲人、丈夫孩子的。
“多谢老板娘今日相助。不过,那些要杀我的人,怕是要为难你,你先随我一同避一避吧,无忧酒馆暂且放一放。”赵承玉感激道,今日,是她给无忧酒馆和老板娘带来了祸事。
还有通道也暴露了。
“刺杀我的人,他们手里的武器是弯刀,是戎族人的武器,从身量上看,个个高大凶猛,也像是戎族人。你藏在通道里的那些酒,以后怕是也保不住了。”赵承玉分析道。
老板娘未曾拒绝,随着赵承玉一同到了昭仁长公主府里。
赵承玉将她安顿好,又与她道:“公主府里还有南苑空着,虽然是不如你那个酿酒庄那般空旷,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在这儿酿酒,另外无忧酒馆那边,本宫会派几个人过去保护,一般的人闹不了事。”
“多谢公主。”老板娘跪下磕头道。
赵承玉将她扶起来:“老板娘不必言谢,你于本宫有恩,金棘草之毒以及今日仗义相救,本宫会记着你的恩情。”
没多久,暗卫都赶了回来,无忧酒馆里刺杀赵承玉的那几个戎族人都已经被暗卫杀死。
但是,突然有戎族人来刺杀赵承玉,这说戎族人那里有计划要做些什么事。
“赫连将军很快就能赶到姜地,只要在赫连将军到达之前不出府,戎族人断不可能冲到公主府里来为难公主,等赫连将军到了,他们就更不敢放肆了。”瑾儿跟赵承玉说道。
赵承玉点头,为今之计,只能如此,好在,顶多再有一日的功夫,赫连南骏就能到姜地了。
“还是得知道,戎族人到底要做什么。”赵承玉叹了口气道,脸色忧虑。
戎族人杀她,这绝非是为了逞一时之快,也不是为了争夺什么财务,杀长公主,这是要与北朝彻底开战的意思?
可是,戎狄就那么些兵力,怎可能敢和北朝开战?
戎狄一直都在姜地和藏地的边界徘徊,三月化冰之后,戎族人就会迁移到藏地附近,说来,藏地那边才是他们的大本营,那边土地肥沃,也不似姜地附近苦寒酷暑,那边有牛羊和耕地,另外,藏地的驻军防守更为森严,戎族人从来都不会去攻打骚扰藏地。
入冬后,长寒河结冰,戎族人就会从长寒河上踏过,在姜地抢劫财物粮食,随后再转移到藏地附近的大本营。
也是因为常年处在两地奔波厮杀的情况下,戎族人个个骁勇善战,能以一当十,但也因为食物的紧缺,戎族人并不多。
向北朝开战,他们没有这样的胆量。
莫不是想捉拿她,然后向北朝要挟,索取些食物钱财?
反正赫连南骏此来,是要一举灭了戎族人,其余的,多想无益。
赫连南骏是在第二日傍晚时分抵达姜地的,赵承玉和姜地的官员一同去迎接赫连南骏,而且已经命人在府中设下酒宴为赫连南骏接风洗尘。
姜地城门外,赫连南骏下了马后,就往后面的马车走过去,掀开车帘子,搀扶着裹着一身白色狐裘大氅的白新月下马车里来。
赵承玉和一众官员都看傻了眼。
没想到,赫连南骏此番出征,竟然将白新月一同都带了来。
“公主。”赫连南丞在赵承玉耳边低声唤她,想是她出神许久。
“白新月她是来寻死的吗?”赵承玉笑道,“从她从马车里下来,我看到她那一刻,我便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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