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的金丝雀
第一十三章 他的金丝雀
姜以初的讥诮,明晃晃的。
反正这脖子伸是一刀,缩也是一刀。
她豁出去了,“不是谁会哭,就是谁有理。真真,你掉下海之前,跟我说了什么?你敢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再说一次吗?”
林真真往墙角里缩了缩,没敢说话。
“好,你不敢说,我替你说。”姜以初无视裴束那能刀死人的眼神,对林真真步步紧逼,“当时在船上,你亲口说,那个船员,是你找来的人。你还说,就算裴束知道了真相,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因为比起我,他更在意你。是不是?
“当时船上响起了靠岸提示,船身晃动的时候,你往后退了几步,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惯性,还是自己决定这么做,我下意识上去拉了你一把。明明我是来救你,为什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成,是我激动地质问你,害你坠了海?
“最最重要的一点,真真,当时我明明已经拉到了你的手,你为什么要挣脱开?”
裴束眉头兀地微皱,不敢置信地看向林真真:“真真,这是真的吗?”
林真真摇头,盈盈泪光在两只小鹿一样纯洁无辜的眼眶里,左右晃漾,“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姜姐姐,你为什么要逼我……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她说到后来,双手捂住了耳朵,
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一副几欲崩溃的脆弱模样。
裴束朝姜以初冷冷喝道:“不要再逼她了!”
姜以初迎着裴束暴怒的眼睛,直晃晃地跟他对视。
她确实有些冲动了,但是这些话,不问出口,她咽不下这口气。
这些年,她的傲骨被裴束折断,尖锐的性子被他磋磨得,原本四面都是角的姜家大小姐,变成了一个任人搓扁捏圆踢来踢去的皮球。
然而这一刻,她在船上受辱的悲愤,和被诬陷推林真真坠海的冤屈,盖过了她对裴束的畏惧。
她也是人,也有感情,不管平时他再怎么欺负她,她都能劝自己忍一忍。
但是这一刻,她不想再忍了。
“裴束,这件事从头到尾,你有想过公正解决吗?好,就算你不讲公正,你想偏袒谁,是你的事。但是,请不要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她瞪着裴束,明明强硬、尖锐,但是眼泪却止不住从眼眶里一颗颗滚落。
她的哭,和林真真不一样,
林真真是脆弱惹怜,扶风弱柳。
姜以初是带刺的明艳玫瑰,大雨打在身上,摧不折她的傲骨,还要昂着一颗骄傲的头颅。
看在洛之文眼里,一阵苦涩愤慨。
他觉得,太太这个样子,可比林真真那个绿茶让人心疼多了。
裴束也有一刻恍惚,刚刚他似乎在姜以初身上,看到了过去那个明媚娇蛮的大小姐的影子。他似乎也想起了些什么,姜家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冤枉被误会。每次被冤枉,她都气得跳脚,为自己据理力争,非争赢不可。
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情愫涌动,说不出是什么,但很快又被他压下去。
姜以初的反抗,更令他不爽,
已经被他調教得乖顺的金丝雀,不该露出爪牙才对。
“姜以初,跟真真道歉,不管是刚刚你对她那样的态度,还是害她坠海。道歉,这事就这么过去。”
林真真脸上划过一抹错愕。
就只是……道歉吗?
她在零下的冬天掉下海,危及生命,这么大的事,齐束哥怎么能就只让姜以初道个歉就了事?
大家都看着姜以初。
洛之文是不忍。
大娘则是洋洋得意。
裴束的瞳孔里聚着逼迫人的威压。
他们都在等姜以初垂下她骄傲的头颅。
姜以初盯着裴束,黑黢的瞳仁,有反抗抵触,还有一片浓浓的死气。
她一字一顿道:“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这个态度,彻底触怒裴束,他几步上前,拽起姜以初的胳膊,把她往外拖。
他一路把姜以初拖回了她的病房,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姜以初的伤情比林真真严重,医院为她安排了独立病房,这扇门一关上,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裴束把姜以初摔在病床上,修长指节用力扯开领带:
“是我最近太纵着你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姜以初反问:“你有好好对待过我吗?”
裴束气极反笑,“那你也别忘了,你为什么会遭受这些。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撕拉——
她身上的病号服被撕毁。
扣子飞蹦开。
如瀑的发,散落玉雕似的肩头。
裴束扣住她的十指,在被单上陷出深刻的痕迹。
姜以初刚才的勇气,在这一刻悉数哑火,她太清楚裴束有什么招数对付她。
她承受不住。
鸦睫微微颤动,像是一只濒死的蝴蝶,眼泪簌簌从眼角滑落,屈辱揉痛她的心脏,她抖着唇反抗:“裴束,这里是医院。”
裴束轻轻挑开遮掩在她胸前的藻发,俯身重重咬了一口:
“好,那我马上给你办出院手续,回家,慢慢跟你算。”
裴束说到做到。
半个小时后,姜以初的出院手续全部办妥。
回程的路上,洛之文在前头开车,姜以初和裴束坐在后座,车内气压极低,没人开口说一句话。
姜以初不想理裴束,离他离得远远的,整个人靠着一侧的车门,抿着苍白的唇,静默地望着窗外的一切。
和裴束呆在一起,让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裴束看了一眼她故意隔开的距离,不悦地皱起眉,“浑身都是医院的病菌,别弄脏了我的车门。”
姜以初稍稍退离车门,但是始终跟裴束保持距离。
裴束气势凛冽:“你哑巴了?”
姜以初深吸一口气,“我说的话恐怕裴总不爱听。”
“说。”
“裴总要是嫌我身上都是病菌,那就不应该让我上车才是,我在医院一个人住着挺好。”
裴束凉凉勾了勾唇,“好啊,那你现在滚下车,徒步走回家。”
“……”
姜以初不吭声了,
每次她反抗,都会换来裴束更残暴的打压,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更惨的境遇,有时候不反抗,也是一种自保。
姜以初像个哑巴,裴束没了耐性,钳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扯到了他的腿上。
大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视着她:“你现在,是在跟我甩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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