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8 章 民国那场雨下了很久（三九）
第 218 章 民国那场雨下了很久（三九）
还没等查出什么来，便出了件惊动许多人的事。
次日，一红楼女子哭着在季家门口跪了一上午。
她声称是怀了季连霖的孩子。
季连霖往日风流花心这是人尽皆知的。
一时也没人怀疑。
男人风流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罪过，更何况在遇见江黎后浪子回头。
被议论纷纷的，是那因战事而耽搁了婚礼的江黎。江夕对这件事乐见其成，甚至添了把火，传言季娶江不过是因为想吞掉江家。这与老夫人的谎言恰好相合。
季家仁善，暂时将那红楼女子纳为二房，先行迎进府中。
闻道，江老爷砸光了书房的瓷器：“这简直是不把我江家放在眼里！！”
平日里不过是发牢骚，而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方脸阔庭，眸光深沉狠戾，面有刀疤，本就长得不善，嗓门又大，往日里玩笑做戏还好，一旦生气起来，一身半生积攒的凛冽威势一览无余，直让人不敢直视。
江夫人听着那霹雳乒乓的阵势消失后，才脸色微白的走进书房。
江老爷见了，硬是压下怒气，半搂住夫人坐在椅子上，柔声道：“怎么了，心脏又疼了？”夫人娇弱的蹙眉喘息了一阵后，眼中闪过同等的狠戾，冷冷勾唇：“季家如此做派，着实让人作呕！”
“把囡囡叫过来。”
“好。”夫人出声，他可不敢再发脾气，连忙将涟漓叫了过来。
刚进入书房，便看见了一地的碎片，几乎无处落脚。
“志和，你出去。”江夫人向来温柔的声音已经冷淡无比。
她往日里不是先生就是老爷，这样叫他名字的时候很少，叫起来也格外冷厉。
也对，夫人本就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若非身体不好，恐怕是比老爷还要雷厉风行。
等江志和出去关上门后，她才看向涟漓：“你且坐过来。”
等她小心的避开碎片坐到母亲身边时，江夫人拉起了她的手，直视着她：“你还喜欢那季连霖吗？”
“妈妈，你问这个做什么？”女孩未着粉妆，面若桃李，若笑起来定是比那青莲还动人几分。
可女孩只是冷着脸，侧了侧眸，眼中满是看不清的复杂神情。
她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更不会为了亦真亦假的感情而失去理智和家人争辩。
可心里对季家的作态也产生了厌恶。
季老夫人的感觉是对的，江黎很傲。
不屑于同他人共侍一夫，更不屑于去为男人争风吃醋。
江夫人不容辩驳的说：“取消婚约吧。”
江夫人其实对季连霖印象不错，可是那种家庭，嫁过去也不幸福，不如不嫁。虽然知道母亲会这样说，可她还是禁不住愣了许久，最终空空的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瓷片，道了声“好”。
季老夫人逼她做那恶人，那便趁她心如她意，做了那取消婚约的一方。
正值她没有思路刷黑化值。
公元1一九五八年二月十三日。
季军突围成功，大败闵军，连收三县。
同日，季江婚约破裂，往日的轰动与盛大，皆惹人唏嘘。
江黎再未出门管理杂事，江家一度沉寂。
江黎再一次出门，是为了归还嫁衣。
没有进门，只是面无表情地将那身精美的嫁衣交给了许梅雪。
那衣服，还在阳光下流动着惊艳的光彩，霞帔上的金丝凤蝶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离去一般。许梅雪捧着嫁衣的手微微颤抖，只觉得无比的沉重，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怅然和挽留。
“真的……没有余地了吗？”
她笑得妖艳而不羁，比那初春骄阳还要明媚，可那笑分明冷的刺骨。
“我性子倨傲又无法为贵家延续后代，岂能配得上这身绝美的嫁衣。”
“小黎……”许梅雪愈发的捧不住嫁衣了，眸中满是破碎的泪光：“只要你坚持一下，等连霖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凭什么？”
“我凭什么坚持一下？”
“几月来，你们季家做的哪件事对得起我？”
“打压江家，逼我退婚，迎二房入室，我可没那个心思和你们这群女人明争暗斗，干脆直接一刀两断。”她笑容不改，水眸潋滟满是风情红尘，嗓子有些哽，好一会才道：“他为家国离去，我不怪他，无非就两种结果，他死，我披麻戴孝三年；他活，我一入深宅误此生。”
“此些，我都不愿意。”
“这嫁衣，留予别的女子穿吧。”说完，她转身上了车。
黑车发动，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若非真的失望，怎么会如此绝情。
许梅雪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便是季家人的宿命吗？
季长辉与季莫霄以身殉国，此后，季夫人郁郁而终，她身心俱惫强撑起一个家，家里好不容易能多点人烟，又被老夫人搅和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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