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3 章 史莱姆的以恶制恶之路1
第 353 章 史莱姆的以恶制恶之路1
791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神，不甘心地质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哈？”系统反唇讥讽，眼中是不屑和嘲弄，“我可没骗你喔，你说你想成为她的目标，没错吧？你说你想成为079，没错吧？”
“你！”791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系统钳住脖颈。
“和神做交易，可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791看着对方那双深色蓝眸，看到了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灵魂都灼痛起来。
你要利用我的宿主办成你的事，我怎么能让你白白得了好处？
*
079灵魂飘荡在冰冷的海水中，发丝被小漩涡卷着飘动，神情空洞而平静，等待着下一次循环的到来。
他像是重复着被制定好的程序一样，麻木不仁地想，想下一世该怎么活，他要首先杀死那些克隆体，还要……
一只小丑鱼穿透他的身体走过，那被穿透的奇妙触感也惊醒了079逐渐深沉的思绪，079回神，突然想到自己怎么还在水里飘荡。
若是平常，早就该重生了啊。
此时，系统隐隐出现在他面前，深蓝的眼眸温柔如潮，看人时却像带着冰刺。
079迟疑地打量着这个陌生面孔，正了神色，问道：“什么意思？”
系统无声瞄了他几眼，旋即开口平淡地诉说：“79-1曾以079、79-1、79-2的三重灵魂向我献祭，乞愿取代你、并得到她。”
小丑鱼藏在暗礁里，用呆呆地小黑眼迷茫地打量这两个外来生物，口中吐出的小泡泡缓缓上升，小气泡飘荡至两人实现交界处，放大了那少年眼中的震惊。
“如今，我来取得我该得的报酬。”
系统透过那小小的气泡，出乎意料的，看到了少年脸上褪下的疲乏和绽放的、纯净的笑颜，微愣。
果然，主体不同于复刻体。079没有一点那两人的不甘或怨怼。
“原是你么？”少年伸出指尖戳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泡，嗓音清澈平和，“谢谢你。”
“诶？”系统微微歪头挑眉，发出一声不解，审视着眼前的灵魂，只能感受到凭空的干净。这个灵魂出奇得干净，不愧是天道之子啊。
079向他趋近了些，伴着海水中奇异的光彩，眉眼弯弯得漂亮。这一刻，他抛却了一切暴戾叛逆和被循环折磨得崩溃的精神。
他说：“谢谢你，让我在最后几天拥抱过她。谢谢你，让我逃离了那个噩梦般的轮回。也谢谢她，让我在一次次的重复中得以坚持下去。”
079的笑定格住，随后整个身体化作细碎白光，融入系统的身体。
待那阵温暖过去，系统定了几秒，抬手揉了揉头发，仍是不解摇头，口中喃喃自语：“不明白不明白，人类真是种复杂的生物。”
“人类真是种复杂的生物。”回到空间后，系统这样对涟漓说道。
涟漓双手抱胸，斜觑着系统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伸手拉扯住他脸颊的软肉：“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什么吗？”系统装傻充愣，忽而指着她脚底大声叫道：“你快看那是什么！”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涟漓话尾的“吗”还没说出口，便感觉到脚底一空，垂直掉进了空洞里。
系统捂着被揪红的脸颊，在空洞消失的那一刻，顺带着扔了个白眼给她。
这不是第一次突然被扔进新世界里，涟漓已经被气到没气可发了。
【这是一个被四神庇佑的大陆。
上古灵气凝聚后爆炸，生成三种元素飘落人间：火、木、水。世间万物皆由此三元相交而生。
元素三神并不深入世间，他们在不为人知的秘境深处，孤独而沉默地等待着自己的宿命。
而人类的上上层，则是唯一一个涉足凡尘的神，也是唯一一个从凡尘而来的神，他直接统治着这世界，神秘而强大。
没有人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只有那神殿中的雕塑空洞描绘着高贵的神颜。
这位神，不谓是一个好的神明，他沉默地回应信徒的祈福和乞愿，他懒倦地给予子民无限自由。有人受过火神的惩罚，有人见过木神的慈悲，有人遇过水神的垂怜，可从未有人传颂那位人神的现世。
他不受三元神力束缚，超脱万物之外，立于银河穹顶为神。
人们不知他姓名，称他为“暗祭祀”。】
【他存活了不知多少年，却被一骤然崛起的小卒联合众神斩杀。
绚烂的紫色星河在周身飞旋闪耀，男人立于自己巨大的雕像之上，冰冷如霜的双眸所视之处，皆是愤然的叱责与正义的讨伐。
他在随着黎明的到来而逐渐陨落，但他眼中的高傲与孤冷丝毫不减。
“吾曾遍历时代的繁荣至覆灭，吾厌弃着此间万物，此间吸收上代痛苦而衍生的万物。”
“万原叶一，吾未输于你。你责吾丧心，却不知你便是下一个！”】
【他不信世间万物，却信了天道百世，可终究错至离谱，至死方知。
若再来一世，不做神了。神的命是不在神手中的。
漫天星河坠落，世间人神消逝，他化作尘埃，顺流而下，拥抱曾经故土。】
【他再次成为那个叫做星礼的少年，回到了那个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的地方。】
烈火的灼烧、海水的侵蚀、植物的桎梏，他还在重重痛苦构成的囚牢中憎恶，灵魂深处的刺痛与身体的颤栗让他难抑怨愤。
天道你毁我凡间所幸又骗我万年为恶，最后将我弃之如履受世人践踏。你说此为命数…何为命数？
何为命数！
少年倏地睁眼，浑身衣衫被汗水浸湿，粗喘的呼吸声中都带着湿黏的血气，他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木质的屋顶，无意识地用掌心抹了抹身下温热的竹席垫子。
有咸湿的海风从窗子的破缝里钻进来，海水的味道让少年厌恶地皱了皱眉。
他只觉得眼前景物有半分熟悉，可是数万年的记忆着实太多，难以辨别具体情形，只得先起身下床，看着潮湿的泥土地面和床边的杂草，他面无表情地穿上了一边随意摆放的木质拖鞋。
很廉价的拖鞋，硌脚又冰冷。
除了床之外，仅剩的家具便是窗下的巨大木桩，似乎是桌子之用。
屋子的门很破旧，破旧得让少年不得不放轻力道推开它。出门后，可以看到远处的海平线和一个个像蘑菇一样分散坐落在地面上的木质房子。
有皮肤黝黑的女人在石盆里洗着棉麻衣服，粗粗的辫子被盘在脑后，见到自己，女人挥舞着手，笑得淳朴而灿烂，说：“阿贝，早哈！”
他仍不明所以，只沉默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光着上身、身材健硕的男人在晒鱼，可能是他妻子的人坐在一边编渔网，见到自己皆对自己点头挥手。
男人又说：“阿贝，你爸妈还没从海上回来呢？”
“啊…”本就寡言少语的他短暂失语，不知该如何作答才是正确。
此时，男人妻子笑道：“常言道，三日不归大丰收，今年阿贝家肯定会有个好收成的。”
“哈哈是啊是啊！”少年见夫妻二人谈笑起来，便径直顺路而去，观察着周围愈发熟悉的村落。
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村民们热情淳朴，这让他被海水味激起的难受减弱了许多。村子东傍海岸，西靠深林，也算物资丰富。家家户户门前都绑着一束百合，传说那是水神最爱的花朵，以祈求出海平安。
沉思间，一个小女孩跑到他面前，怀里抱着一个简陋的茶壶：“阿贝哥哥，你爸爸出海回来了没有啊？”
他回想着刚刚那对夫妻的话语，摇了摇头。
小女孩便把茶壶塞到他手里，仰着头对他说：“这是我爸爸新酿的酒，味道很不错呦。我爸爸说一定要让阿贝哥哥的爸爸尝一尝。”
“好的。”
小女孩看着眼前少年不同寻常的奇怪表情，疑惑地撅了噘嘴，转身回家了。阿贝……这个名字也好熟悉。
少年走遍了村子，也没找到什么头绪，便暂时回了自己家。
被栅栏围起的小院落并不算整洁，角落堆着破旧的渔网和木桶，还有一只肥肥的橘色猫咪叼着一只难闻的死鱼，随着太阳逐渐升起，空气又湿又热让人难受，沙地上本就活得艰难的野草也耷拉着叶子半死不活。
他身上早上就出了许多汗，再加上这天气，燥热难堪。寻了些净水随意冲洗了一遍身子，好不容易爽利些后，便躺在竹席上一动不想动。
忽而，少年像是想起什么，半闭着的眼忽而掀开，抬起了手，在意念的浅浅催动下，指尖腾跃出一段微小而美丽的星光。
半日来，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是难以掩盖的阴沉。
没想到他的神力并未随着他的死而消失。这该死的神力，百无一用……
他本就懒怠，还格外厌恶炎热，又对人的欲望无甚所谓，一躺就是一晌午。等夜幕降临时勉强起身，呆坐了会儿后不知该干些什么，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房檐篮子里挂着的野果，才微微感受到饥饿。
已经许多年未感饥饿了。
正当拿下果子准备吃时，有人走了进来。
蹲在破木桶上打呼噜的橘猫“喵”的一声跑过去，不停蹭着来人的腿。
男人的笑声传来：“诶呀走开，一会儿踩到你尾巴哦。”
又有女人的声音：“这次出海收成也不错哦，可以给星礼买新的衣服了——唉，你说这孩子说长就长起来了，几天不见就长高一大截……”
后面的话，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看着渐渐清晰两个人影，呆呆地发着愣，右手里的果子滚在地上都没发觉。
女人盘着头，麦色的皮肤有些粗糙，脖子上带着金属项链；男人身材高大，皮肤在风吹日晒中依旧很白，黑色的长发有些打结，可能是这几日在海上顾不着打理的缘故，和妻子谈笑间总是露出感染人的阳光笑容。
星礼……
从来没有人知道暗祭祀真正的名字。而他为了不在纷杂的事物中忘却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在手心描摹着专属于自己的那两个字——星礼。
记忆在回溯，三神回到秘境，杀死自己的万原叶一还未出生，木神还是棵懵懂大树，天道还未注意到自己——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少年有些站不住，连忙扶住窗台，呼吸艰难而滞塞，难以置信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是他的家…是他寻找了万年、参透了星道也没算出来在何处的家。“爸，妈。”
两人将几箩筐的鱼放在墙角，望向站在窗边的儿子，女人一边用清水洗着手，一边笑着回答：“诶，这么晚了还没睡呀？出海好几天，想妈妈了没有？”
“……”少年眼中的泪水瞬间凝聚，不间断地滚落出眼眶，他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女人的脸。
男人捡起地上的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灰尘便咬了一口，上前用宽大温暖的手掌抹着儿子脸上的泪水，笑着调侃：“这么大小子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让人笑话呢。吃饭了没？让你妈给你做点儿。”
淡淡的鱼腥味随着这动作传入鼻腔。星礼伸手攥住男人的手，感受着那真实的温热，扯动了僵硬的唇角，笑了起来。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何为命数？天道，我偏要打破你这既定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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