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死神是哥哥呀( 10 )
第 10 章 死神是哥哥呀( 10 )
同一个夜晚,不同的房间,不同的人,不同心思。
涟漓躺在床上讨论了半天剧情。
而祁宁半宿都没睡着。
他回想着白天的事情,回想自己心头的那几分异样情绪。
当看着祁安站在不良少年模样的何沐阳身边时,一瞬间他脑子都空了。
只是非常生气,气她匆忙冲出教室就是为了去维护何沐阳;气她不顾自己的安全与否和那些男生呛声;气她不听自己的话坚决和那些人来往。难道自己错了吗?
他只想祁安平静幸福地长大而已。
她都不知道自己多害怕她会被欺负、怕窗边的鲜花枯萎后再也没人来更换。
月光悠悠地舞动。
床边柜子上的雏菊和玫瑰披上一身银色柔缎婚纱,清和媚的花香纠缠着似有若无。
祁宁不知不觉坐了起来,坐在床边,目光仿佛黏着在了那束花上,洗澡后未干透的半湿黑发搭在眉间。
缓缓伸手,碰到那玫瑰如浸水丝绸般柔软湿润的花瓣时,祁宁触电般缩回了指尖。
瞳孔微缩。
花瓣……枯了。
瞬间干掉的花瓣晃了晃,掉在柜面上,随意按压两下便能成碎屑。已经到这种境地了吗?
这不是第一次,在白天把妹妹拉回教室的路上,被他指尖扫过后枯萎的草尖……
十中有四。
怎么办……
祁宁看着颤抖的双手,呼吸凝滞,口鼻间都是黏腻的窒息感。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变成了连家人都伤害的怪物,怎么办?
如果有朝一日,妹妹再也不会满眼信任依赖的看着自己,爸爸妈妈再也不会温柔无奈的叫自己祁宁,他甚至像个影子一样只能缩在阴暗的黑夜……
怎么办?
这一夜,是半夜辗转无眠。
这一年,是十三岁的迷惘。*
兄妹之间的争执,来得迅速,去得迅速。
祁宁骨子里是个很倔的人,当他以为自己没错并且全面思考下确定自己真的没错时,他不愿意随便低头。
系统说他是孤老终生的命。
知道反派这性格,涟漓便在第二天蹲在祁宁门口蹲了很久。
祁宁一开门,蹲得腿麻了的女孩一个脱力,倒在他腿上。
她故意的。
祁宁被吓了一跳,低头看清楚后,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冷淡平静,抬脚就要走。
虽然晚上的祁宁那么害怕那么无助,但他才不会表现出来。
祁宁又扫了妹妹一眼,看到她抱着胳膊很冷的样子,冷哼了一声:“你又干什么?一大早上蹲在我门口,你不冷谁冷?”
虽这样说着,却还是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提溜着这小崽子扔回了她房间,几下就把涟漓身上的校服外套扒掉,然后拿出长袖扔在她身上。
他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你看你穿的什么,现在是秋天了好吧?你是有什么大病在阴天穿短袖的?还是雪纺。”
“你要气死我是吗?”
“十一岁了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男孩明明自己也没多大,明明想要继续冷战,却偏偏又带着一脸隐忍的关心、用一口大人似的话语来数落人。
那不耐烦的语气中又是显而易见的无奈和担心。
祁宁看着那一脸笑容的妹妹,气不打一处来,头顶都要冒烟似的。“你还笑,还笑,赶紧换好衣服出来。”
“我真是服了你!”似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恼,祁宁重重地哼声,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出去。
用一手摔门的动作,神奇地做到了无声关门。
去学校时,涟漓黏着祁宁不撒手,祁宁则一脸厌烦,眼中是藏不住的别扭和妥协。
余青看着俩兄妹,捂着嘴笑:“就是嘞,兄妹之间没有隔夜仇。”
【情感值:90.】
涟漓亦步亦趋地拽着祁宁校服走路,低头和系统说:“你还没分清是哪种情感吗?”
【不好说。】系统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就算在原剧情中,祁宁的感情线也一直是个谜。
他在穷途末路的时候被女主救了,也确实和女主同住了一段时间,可是两人一点暧昧都没产生。
那时候的祁宁正处于深深地痛楚中。
系统在昨晚研究了很多遍剧情细节,最后得出一个奇怪的结论:祁宁似乎格外渴求亲情,甚至可以说,他对爱情没有一点追求。
多数的心理描写,都是类似于“我不想成为伤害家人的怪物”、“我只想守护他们安宁一生”的话。
甚至在彻底黑化后,祁宁一夜收割了所有毁了自己的人的命,除了里面那个最大的推手——祁安。
系统并没有单纯地以为这就是他爱她的表现。
想不透……
所以不好说。
【人类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系统感叹道。
这是这么多世界以来,第一次遇到的这样的一个反派。
他就算吵架、就算火气上头的时候,也能冷静理智地去和你讲道理、和你分析对与错。
但是有些问题,对方要的根本就不是孰对孰错——比如昨日的争吵。
但凡祁宁愿意软下态度,也不会闹到一整天都不说话的地步。这是她有任务在身,要是原主呢?矛盾肯定会更激烈的。
*
祁宁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害怕的那一天,终将到来。
何沐阳升高中的那个假期,与涟漓、陈一沫他们三人的友谊迅速升温,祁宁因为这件事和她谈了很多次。
皆以失败告终,还引发了几次程度不同的争吵。
最大的一次吵架,发生在高中即将开学的前一晚上。
何沐阳喝醉了,阴差阳错下,陈一沫带着涟漓进KTV接人,他那群狐朋狗友看到了白嫩娇弱的祁安,怎么肯就这样放过,非要拉着人狠劲灌酒。
陈一沫一个人可拦不住,能镇住场子的何沐阳又醒不过来,情急下直接给祁宁打了电话。
祁宁来的那叫一个快,揍人更是十足的狠。
那个穿着白色短袖的干净少年,一拳一拳地冲脸打,拎着酒瓶子往人头上砸。
重要的是,在临走时,他还条理分明地给老板计算了一下损失,然后扫码付账,扯着被灌得东倒西歪的妹妹离开。
陈一沫被当场吓住,看着地上躺尸的何沐阳,大气不敢喘。带着祁宁那宝贝妹妹来这种地方,本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关键是她也不知道何沐阳这家伙能醉成这幅狗模样。
就是这一晚。
祁宁又急又气再加上揍人后的戾气,说话的语气又重又狠。
而身为他的妹妹,见惯了祁宁面冷心软的模样,又酒壮人胆,她甩手摔碎了花瓶,放话让他别管自己。
“祁安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说:你,别,管,我——”
祁宁手心被酒瓶子划破了,说话间血液不住地流,他好像没感觉,神色像是被冰封,眼中残存的怒气和狠戾宛若点点猩红火光,直接蒸发了几分显著的失落。
“我是你哥!”女孩喝了酒后的脸比桃花还要粉红,一双眼眸更是像偷来了璀璨星河,她的叛逆加上平日里积攒的不满,骤然爆发。
涟漓眼角含泪,用力把地上的玫瑰踩碎:“你才不是我哥!”
“就连我交什么朋友你都要管,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才不是我哥——!”
这一句,让祁宁狠狠怔在原地。
妹妹摔门而出,祁宁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傻傻站在床边,颤动的目光落在地面满地鲜花上,双唇喏动。
花瓶碎了,玻璃碎片在反光,地上的水也在反光。
那朵被踩碎的红色玫瑰流出汁液,晕染了地上的水渍,像是衣服泼墨画般,缓缓勾勒着偌大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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