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2 章 殿下您别再笑了21
第 452 章 殿下您别再笑了21
“我听说,殿下要捉拿逆贼?”
咔哧咔哧啃苹果的声音一停。
陆遂脸上少见的露出几分被抓包的尴尬。
不过这么大动作,他没让人掩盖,只是不成想这小瞎子消息这么灵通,事还没办完呢,人就知道了。
偏偏还用这样明知故问的语气。
他刚要发脾气,又听见她说:“殿下真可爱啊。”
可爱?
他没听过这个词,是可以爱的意思吗?
陆遂用手背贴了贴面颊,冷却着脸上升起的温度,嚼着苹果:“你也不害臊!”
“?”
害臊?为什么要害臊?
白涟漓一副黑人问号脸。
陆遂说话总是有些北方口音,并不端着:“殿下不是南方人吗?”
这勾起了陆遂不太好的回忆,他闷闷地啃了一大口苹果,咀嚼了半天才说:“嗯。”
不太想继续话题的意思。
就在白涟漓要说别的话时,陆遂用着低了几度的语气,说:“大赵在江北建都,我在那里出生。沈佩兰是江南人,受不了江北的冬天,所以国家崩盘后我爹才决定在南下地区安定下来。”
但是也导致沈佩兰离云镜安更近,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沈佩兰逃走后,我爹年纪本来就大了,身体变得不好,一直喝各种药,越来越胖。”陆遂垂眸看着手里红通通的半个苹果,“嗯,像苹果。”
她没有见过旬阳王具体的样子,听这样形容,可能是不太好看。
“挺丑的。”陆遂也这样以为。
“我也不喜欢江北的冬天,太冷了……”
陆遂咬苹果的声音久久没有传来,他似乎是入定了,没有任何动弹的声响。
桌边放着碧瓷茶杯,上面有白色碎点,像江北冬天的雪花。
那年的雪花就是这样的,细密但不大,风冷得刺骨。
不知道娘亲无比讨厌自己的小陆遂跑去找她玩,母亲闭门不见他,称病。
他在雪里淋了很久很久,腿都冻僵了,没有知觉,差点被截肢。只记得冷。
在那个正在建立三观的年龄段,陆遂学会了怨恨。
碰一次壁,他就聪明地看透了里面的道理。
陆遂没有像任何孩子一样反反复复地扑进娘亲温暖的怀抱,又被推开,他知道那没有用。
所以小小的他可以面无表情地看着娘亲被爹打断腿,在娘亲偷偷求自己帮她的时候转头就去告状,将沈佩兰的退路全部堵死。
你又不爱我,我凭什么帮你?
我管你有什么苦衷,我只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身上。
给你带来苦难的又不是我。
手中的苹果变得血淋淋,粘稠的红色液体从果皮上缓缓流下,顺着他的手指蔓延。
回过神,这只是个被啃了一半的苹果而已。他仗着白涟漓看不见,脸上肆无忌惮地露出怪异的轻笑,皮动肉不动。
“我看你和人说话总是有看过去的动作,你不是先天的眼盲吧?怎么瞎的?”陆遂说话很不客气,但凡是个心思敏感的人,都会被他一句一个“瞎”字刺激到。
她不在乎:“殿下想听实话吗?”
“废话。”陆遂翘起二郎腿,往后一靠。
“是被毒瞎的。”
陆遂张开嘴,还没对着苹果咬下去就听到这句话,动作顿了顿,咔哧一声,等后话。
“我不是隐居时被找到的,父母被亲戚害死,我被郡王买下,毒瞎了双眼,被豢养在平山郡王家里,每天控制身材,训练仪态,修习琴技。我这条命的价值,就是弹琴讨得旬阳王的欢心,让我的国家在这乱世之中安于一隅。”
陆遂表情暗了下去:“你,的目的……是讨得欢心?”
她带着目的接近他?
她也是这样吗?
久久没咬下一口的苹果被陆遂丢在盘子里,被空气氧化成了焦黄色。
他情绪明显不太对了。
这是陆遂发疯的前兆。
她脸上却连害怕都没有,声音冰冷,这是陆遂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语气,意外地冷却了陆遂眼里的火光:“是的,但是他们真以为能栓得住我吗?”
原主记忆里,平山郡王自以为拿捏住她,其实是原主故意让他相信的。
原主在得知父母被亲人害死时,就没了心,何谈道德,何谈感恩。
十数年的蛰伏隐忍,只等一刻复仇。“当我踏入旬阳领土的这一刻起,他们就控制不住我了。”
【任务14-3已开启:摧毁平山郡】
没想到随机应变的一句话引出了新任务。
倾覆一个国家,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至少现在她做不到。
左来右去,躲不过权利两个字。
既然出了这样的任务,就得去见沈佩兰了。
晚上出去一定会被质问,白天又人多眼杂……白涟漓垂眼思考了片刻。
*
窗户是被封死了的,门外是三层守卫。
沈佩兰躺在黑黢黢的屋子里,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像一具死尸。
曾经过大的刺激让她失忆,现在过大的刺激让她恢复记忆。就算没人看着她,她也不会跑了。
她的家已经没有了,被自己生的孽种亲手毁了。
她的镜安,她的阿遂,如月,东雅,所有人,全都死在了那一天。
那些贯穿自己半生,在一个个难熬的黑夜里给予她动力的人们,全都死了。
带着她的灵魂,死在了那一天。
她武功尽失,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江湖侠女,跑两步都虚弱得要晕倒。
没有报仇的能力,连死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救旬阳王,而是一刀捅死他。
女人沧桑疲惫的眼里爆发出恐怖的怨愤和悲戚,无能为力地落下一滴滴泪水。
我做错了什么呢?沈佩兰绝望地质问。
凶兽在嘶吼,挣扎着想挣脱锁链,想撕破她的胸膛逃出,把那群该死的人全都拖下地狱。
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声声质问: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这样对我?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身边?
哪怕,哪怕是陆遂……也好啊……
刚生下陆遂时,她被背叛感压迫得不成人样,整天神经质地绷着理智,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崩溃。
她给孩子取名叫陆遂,希望他和云遂一样平安遂意,她努力地告诉自己要一视同仁,孩子没有错,可是……可是她完全没法面对陆遂那张和自己长得无比相似的脸。她没办法接受背叛了镜安的自己。
她看见那张脸就想把它刮花了。
是不是没有这张脸,旬阳王就不会看上自己,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她不敢见那样喜爱自己的陆遂,她会发疯伤害到他,于是闭门不出。
她偷偷去看过晕倒的孩子,小小的,白白的,很可爱,和她很像……像得可怕,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这就是你生的,不是陆德忠为了留住你而随手抱回来的。
再后来……陆遂变了。
他变得和他爹一样恐怖!
他站在阴影里,如毒蛇一样阴冷地看着她被打断腿,被废掉武功,被折磨。
沈佩兰曾动过带着他离开这里的念头,带着陆遂去找镜安,给他一个别的什么身份,他们四个人可以好好生活。可是他告状了。
那一年,他才五岁。
沈佩兰差点死在这次告状事件里。
陆遂没有站在她这一边,生来就遗传了旬阳王的恶性,是魔鬼,是坏种,小时候一次次将她推入地狱,长大了又亲手毁了她的家。
陆遂就该去死。
陆遂就该下地狱。
——陆遂就该下地狱。
白涟漓刚威胁系统让他把自己传送到沈佩兰的房间里,就听到了这极富怨念的一句诅咒。
或许是意念太强,还是怎样,她就是听见了。
白涟漓说:“可惜,他不会下地狱。”
原剧情中,身为反派的旬阳王可谓凄惨,国破人亡,沈佩兰在他面前畅快自杀。但陆遂……虽然没了地位和权势,但暗地里还有很多很多钱,找了个没人关注的小地方,仍旧潇洒了一辈子。
许多人诅咒他,但他就是没下地狱,还活得不错。
这就叫做命运。
听到屋子里突然发出的声音,沈佩兰面上还是毫无波澜,她心死如灰,已经没有什么能激起她的情绪。
她转头看向说话的“鬼”。
是个蒙眼的女孩,是如月救下的那个女孩,和陆遂站在一起的女孩。
她没有问她是怎么进来的,没有问她想干什么,什么都没有问,嘴巴干得起皮,上下唇好像黏在一起。
“我来实现你的愿望。”
【你好直白。】真好笑。沈佩兰闭上眼,慢慢转回了头。
“你不想报仇吗?不想要自由吗?你的朋友们连一座无名墓都没有,你不想去好好安置他们吗?或许,有的人还没死,你不想去找找吗?”
说着说着,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当初诱拐自己绑定的系统。
【……】我听得见这四个字已经说累了!
没有用的。沈佩兰无动于衷,旬阳王现在就相当于皇帝,天底下谁能抗得过这样的权威呢?
没有用的。
“旬阳王妃怀孕了,是男孩。”她可是花了许多银两才问到的消息。
仿佛一颗炸弹在水中爆炸,水花迸溅,发出轰然巨响,轻易击溃了自以为是的颓丧外壳,被拼命压抑的渴望在蠕动生长。
沈佩兰应该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旬阳王不是什么无比钟情的家伙,否则也不会还留着后院的三妻四妾们。
他把沈佩兰生的陆遂立为世子,表面看上去是用情至深,实际上只是因为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而旬阳王妃一旦生下男孩……
陆遂绝对会跌下云端,只要他下来,就会被憎恨着他的恶鬼们吞噬殆尽。
但除非陆遂真的是草包,否则一连十八年里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跌下去吗?
没有人比沈佩兰更明白她生下的是个什么怪物。
陆遂会把旬阳王一点点撕烂,吞进肚子的。
沈佩兰当然也想到了,光是想想,她就激动得浑身发抖。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陆遂赢了,该怎么办?这位蒙眼的少女立刻就看出她的想法一样,轻轻笑着,声音舒缓平和,又冷酷到极点:“为什么要让陆遂赢呢?”
沈佩兰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赢家一定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呢?”
为什么不能是别人呢?
比如……
沈佩兰脑子转了很久才答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愕然开口:“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旬阳王府手里有多少牌?”
陆遂手里有多少底牌更不为人知。
这个人想坐收渔翁之利?
她疯了吗?
一声闷响。
一把刀被扔在沈佩兰枕边。“所以你才要好好听我说啊……”
(https://www.piautian55.net/book/4279427/14018652.html)
1秒记住飘天文学网:www.piautian55.net。手机版阅读网址:m.piautian55.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