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1 章 史莱姆的以恶制恶之路9
第 361 章 史莱姆的以恶制恶之路9
涟漓看到星礼有些恍惚，也听到了那短对话，心知缘由。
星礼缓慢走出酒馆透气，目光落在那一车鱼上，瞳孔放空。
我是不是本该，留在村里？
如果我留下，在那天之前，带着他们转移，是不是更好些？
我本该可以让他们活下来的。
这是惩罚，是天道在惩罚他的逃离。
“凯若，我有些难过。”星礼说。
涟漓跳到他肩头，什么也没说，只是蹭了蹭他的脸颊。
星礼把小小的她捧在手心，迷茫地双眼落在她身上，然后合掌将其放在胸前。
听见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涟漓说:“星礼，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有无数种选择、有无数种结果，后悔总是会伴随着自己的一生。”
“你怎么懂这些？”
“是我的妈妈告诉我的。”
“你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
她亮晶晶的眼睛与他对视着，清澈见底。
唯一且最后的记忆，就是柔柔软软的海流和母亲冰冷的臂膀，那时海草如蛇般扭曲，母亲抱得她很紧，在留下这样一段话后将她扔出了海面，身体狠狠砸在干燥滚烫的沙粒上，晕了过去。
“我尝试过，很多次。我再也不能进入海水中，那让我感觉很痛。”
“某种方面来说，我们是一样的。”
“我相信星礼的妈妈还活着，我感觉得到。”
涟漓说着，馆内传来谈话。
“哥你这车鱼可真不错。”
“哈哈，你大可以挑几条。”
“那我可不客气了。”
厨子走到车前，挑出一条鱼，拿着刀背在鱼头上狠狠砸了两下。
疯狂摇摆的鱼尾瞬间僵直瘫软。
那是一条极其漂亮的海鱼，是金橘色的蝶鱼，尾部斑斓的鱼鳞构成了百合的花纹。
她注意到时，热油滚烫，葱花鲜绿。
刹那间愣怔无言。那纯洁的百合纹路，竟突然刺目。
曾经那个美丽贤惠的新娘，沦落成了一盘菜。
海神从未垂怜过任何生灵。
星礼发现她一直紧紧地盯着厨子锅中的海鱼，心头泛起疑惑。
海鲜的腐臭味袭来，涟漓跳到地上，生理上表现出极大的反感。
星礼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连忙抱起她往后院去，治愈的星光在指尖闪现时，涟漓张嘴咬住了他的指尖。
“不要总是使用这奇怪的能力，万一对你有坏处呢。”
星礼心里不禁有笑意，却还是顺势收回能量:“你刚刚是怎么了？”
“那条鱼。”“嗯？”
“那条鱼，是……萝丝。”
“谁？”
“安达的新娘。”
“……”
星礼瞬间缄默不言，表情有些僵硬，久久后道:“萝丝是妖？”
他忽而起身，回头空空地看向喧哗的酒馆，看到送鱼人桌上被吃了一半的红烧蝶鱼，呼吸声都轻到听不见。
风吹起他垂下的发，吹起他衣裳上的银河。
又一次的，又一次的，又一次的错过机会。
星礼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树叶哗然，像是在叱责他。
发梢扎进了眼睛里，他却仍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处人间。“我……咳，”星礼咳嗽一声清了清哑掉的声音，轻声道，“我们并不知道那是她，好吗？”
他不需要回答。
那个生养他的渔村的存在，随着这一天的过去而过去，星礼再也没有提过它，也再也没有看似不经意地向南泽旅人打听过南泽的事情。
……
人间九月里，烟雨朦胧地，一家酒馆炊烟袅袅地盘坐在柳枝缥缈中，来往人将其口口声传，它如人间桃源。
它的掌柜是个少年，喜欢研究各种茶，人也像茶一样清清淡淡的，说话时是甘润山泉，安静时是亭亭青竹。
厨子觉得很奇怪：
掌柜常对客人说菜是后院种的，可是掌柜从不让人进后院。有一次他无意瞄了一眼，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能食用的植物。
更甚是有一次起夜，他看到掌柜只身出了酒馆，不知去了哪里，直到清晨备菜时，才看到他拎着一颗超大的水萝卜回来。
真的很大，两条男人的胳膊那样粗。
送鱼人吃的凉菜便是用它做的。
想来，掌柜给他的菜总是口味极佳又形状离谱。
可厨子不敢往外说，要是掌柜是正常人还好，如真是个可怕的什么，他说出去岂不是小命不保。
厨子猜得没错，星礼是除灵师，人间对妖灵的反感与排斥是他传出去的，人间的妖灵全都成为了酒馆的下酒菜。
没有良心，又岂会良心难安。星礼日日夜夜在寒冷殿堂中侍奉天道，除了对父母的那份执念，早就不在乎任何东西了。长生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虚无的空洞。
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妖灵…”星礼浅酌清茶，抿着唇角笑了一下，拍了拍蹲在桌边的涟漓的脑袋说，“妖灵可不能被可怜，植物就该是植物的样子，它化成人身，是想做什么？取代人类吗？”
“可是我也是……”这一团软软糯糯的粉色出现一种委屈的表情。
星礼摇头，低着声音安慰道:“你不是噢，你是海神的化身，是小太阳。”
他笑得弯弯的眼眸中，闪闪亮亮的像挂满星星，话语让人感觉被温茶泼了衣衫，温润又不腻。
这小东西对自己有用，目前还仍是无法容纳全部能量的肉体凡胎，他自然不会除掉它。
它与他对视，被他干净的嗓音、有力的话语洗脑。“妖灵想要取代人类？”
“对啊，我有一次去除灵时，一个小女孩的父母都被那狼妖杀掉了，小女孩好可怜喔。”
“好可怜……”
星礼笑着再酌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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