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2 章 民国那场雨下了很久（二三）
第 202 章 民国那场雨下了很久（二三）
捅伤江黎的真凶并没有被公布出来。
虽然事经一个多月，人们还是议论纷纷。
有人说是江家的仇人，有人说是江家出了叛徒，更有甚者连性别都模糊了，说是追求江失败后的报复。
或许余晴晚也知道自己被人暗中盯着，愣是一次都没出过门。
而余家因为余程南的事情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哪有人有心思去管这个私生女。
“老爷，我该怎么办啊……”余夫人拿着帕子抹泪，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心碎：“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余江拍了拍她的背：“会过去的会过去的，我们再生一个嘛。”
余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程南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都怪你！”
“怎么又怪我啦？”“都是因为余晴晚，你怎么就管不好你自己，野的就那么香吗？”
夫人这话余江没法反驳，确实是因为余晴晚，也确实是自己让那女人偷着生了孩子……
他自知理亏，心虚地笑着：“我这不是改了吗？”
好声好气的哄着夫人，心里却想，不能让余晴晚再留在这里了。
否则，余家非让她毁了不可。
经不起折腾了，经不起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余夫人秉着这心理勉强过日子，却没想到后来，终是绷断了理智。那一天，天阴沉沉的，狂风大作，院子里的树都要被连根拔起一样。
余夫人守着余程南，等他入睡后起身，在柜子里拿了些钱和厚点的衣服，抱着出了门。
“夫人，马上就要下雨了。”丫鬟连忙给她披了个披风。
夫人身子纤弱，生了病就不好了。
看到她怀里的物件，丫鬟疑惑地问：“夫人这是……”
余夫人柔柔一笑：“老爷说要把那孩子赶出去。张媛爱出了事，那孩子如今无依无靠的，怎么说也是老爷造的孽，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沦落街头。”
“能帮一点是一点。”
“夫人你太善良了……”
“那根本就是她活该，夫人你这么好心还给她钱，那人都把大少爷害成这副模样……”丫鬟看着夫人白下去的脸色，连忙闭了嘴。
“好了，我自己去吧，我和那孩子说说话。”余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又何尝不生气不怨恨，可事已至此，就算她杀了那孩子又有什么用呢？徒增恶孽。
丫鬟知道自己劝不动夫人，只得任她去了。
女人在风中艰难的走着。
天越来越黑沉了——
余夫人看着那破院落，心疼的诶呦了一声，自言自语：“这孩子过的什么日子啊。”
她以为老爷会安置好的，也就没来过，自然也是有些不想见那私生女的私心在，可没想到，竟这么寒酸。
想当初她以死相逼都没能让老爷放弃那女人，当时他们两个是何等的情深意切，整的她这个发妻到像是插足者一样……可如今，余江竟如此对待他们的女儿，真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余夫人抱着衣服和银钱站在门口，孤单纤弱的，脸上闪过一抹哀伤。
她这辈子，真就如此了吗？
江黎的那些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他不值得……
眨了眨眼，余夫人抽回心思，走了进去。
无意间看到，门口的草中，有一支被折断的玉簪。
垂眼一想，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无言绕过一人高的荒草走向屋子。
天地间一阵光明后恢复阴沉，轰隆——
雷电伴着闪电而来。
狂风的嘶吼声和惊心的雷声中，余夫人站住了脚步，看着破窗中流露出的春光，缄默着。
不是说改了吗？
她从来没有觉得余江这样恶心过。一个和他女儿一般大的人，他怎么下得了手。作为一个母亲，她真想质问他。
曾经独守空房，她也想过自己若亲眼见到会是什么态度，可能哭的晕过去，或是愤怒的撕打。
可是都没有。
她心就无比的平静，已至于死寂。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事情。
习惯了他的肮脏，习惯了他的龌龊，所以就算亲眼看到，也没有难过。
是这样吗？
余夫人缓慢的低下头，眼睛被风吹的有些干涩微痛，看着怀里的东西，她轻轻地走过去放在了门口，又无声的退离。
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嫁过来的？
好像是因为太爱了，就算与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嫁过来。
哦，原来如今她不难过，是因为不爱了。
一切都想通了。余夫人淡雅的笑着，仿佛听不见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一样，紧了紧披风。
天真冷。
太冷了。
瓢泼大雨突如其来的洒了下来，那身形单薄的女人瞬间被淋湿。
可她就像没有感觉到一样，优雅的莲步庭庭。
走了多久才走到自己房间呢？
不知道。
余夫人推门而入，目光平静柔和。
丫鬟见了，焦急的拿了毛巾：“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也不躲躲雨。”
夫人不说话，任由她擦着雨水，丫鬟觉得不对劲，小心翼翼的问：“夫人？是不是那臭丫头惹您生气了？”
突来的关怀和温暖，让她再也绷不住脸上的微笑，眼泪随即就掉了下来。
“夫人您怎么哭了呀！谁欺负夫人了？”
“夫人不哭，告诉南屏，发生什么了？”
余夫人拭了拭泪，说：“我累了。”
她好想任性一次。
像姑娘家一样，再任性一次。
南屏觉得能让夫人哭的，也只有那么几件事了。
“是不是老爷又犯错了？”她委婉的问。
“我想离婚。”
这个时代，离婚可以，但很少人会选择离婚。
但……南屏握住夫人的手，甜甜的笑着：“无论夫人的决定如何，南屏都支持，南屏永远追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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