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0 章 李子很甜
第 270 章 李子很甜
那一天,是七月二十一日。
她说她好困了。知道她睡着后总是做噩梦,所以很快地收拾完东西,便坐到了床边守着她。
一直到晚上,刚要点灯,便看到她右手指缝中射出的盈盈光芒。
他看了。
是颗圆润的夜明珠。
阿芷的小手好凉好凉,凉得他连忙为她盖严了被子。
一直到半夜,她的身体都是那么凉。
怎么捂都捂不热。
一定是发烧了。想着,披上衣服敲开了卿尘家门,不发一语地把他拉到阿芷床前。
卿尘还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然后苏御指了指床上的人,没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话了。
卿尘不过是刚碰到她手腕,便一脸惊悚震惊。
干嘛哪幅表情?发烧而已……
后来他说了什么话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很生气很生气,然后把他推搡了出去。
没想到卿尘也有靠不住的时候。
只能自己动手,一夜没睡,一遍遍的用清酒给她擦拭四肢散热。
可她的身子还是好冰啊……
擦了一夜,都没醒。
还是没醒!看着她平和的表情,他把酒碗扔在地上,想发火又好无力,最后只能紧紧地抱住她。
卿尘敲了一夜的门,没理会。
第二天,竟直接翻墙进来了,一把把他从床边扯起来。
卿尘颤抖地说着什么,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是担心毫无温度的女孩。
最后,被卿尘打了一拳。
“你清醒一点!”
那时,苏御很想笑。
想笑便笑了。
又很想哭。
想哭却没哭。
自己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吗?真的听不见卿尘的话吗?
不见得。他比谁都清醒呢……苏御比谁都清醒。
“你确定……不是别的可能吗?会不会是想摆脱我而吃的假死药?”那天,他这样问汶卿尘,小心翼翼地问。
汶卿尘只是垂着眼摇了摇头。
“那……”他妥协了,又嘶又哑地说,“至少……让我知道她怎么突然…死…的……”
他根本就没有勇气说出那个‘死’字。
后来汶卿尘说,估计是北景焕给她喝过几个月的慢性毒药,毒素不知何原因被积压在一处,在一天突然爆发了。
北景焕……苏御懂了。
这是自己活该。
自己没有在青楼就带她离开,自己懦弱的不敢去看她一眼……
可是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体内有毒!
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救你的机会……
那天,苏御一人安葬了她,就葬在那课李树下,那棵她亲手种的李树下。
明明一切都结束了,明明他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命,是命,这是命。
……
命里无她。
……
“这是什么?”
“这是我要来的红叶嘉庆子的种子,这么快就发芽了。”
“你不要碰它,会化掉的!”
“怎么会化掉啊?”“……如果在黄瓜还是小黄瓜的时候碰它,他就会化掉,啪的落到地上。”
“可是这是幼苗呀。”
“幼苗也是小幼苗啊,你力气这么大,把它弄断了怎么办?”
……
她那么突然地离开了……
那么突然,毫无征兆。
明明是和平常一样的一天。
……
“我们要去哪里啊?”
“回家。”
“你要带我回你的家吗!”
“……嗯。”
“你的家里有闪闪发亮的夜明珠吗?”“没有。”
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他突然想起了两人初遇时的这段对话。
夜明珠。
是夜明珠啊……
那夜,他看着皎洁如月的夜明珠看了一夜,然后将珠子放在枕边。
他开始翻看她的话本度日。
——
我有努力地活着哦。
——
几年过去。
苏御二十八岁。
李树长得很高很粗了。
汶卿尘的孩子已经半大不小,总是喜欢跑到他院子里玩耍。
苏御每天都坐在李树下,手里是看了不知几遍的话本。有时候,几天都不说一句话。
汶卿尘说过,顾瑾初是他的劫。
苏御看着话本里相似的语句,笑了。
这个男主真傻,怎么会觉得女主是他的劫难?
那分明是恩赐。
是恩赐呀。
苏御苦了十几年,终于遇到那个比糖还甜的人,然后,先甜后苦、苦更苦。
他被抛弃了两次。
罢了罢了。
苏御合上书,靠着树,只觉得自己已非世间人,茫然地抬头看着刺眼的太阳。
今天……怎么过啊?明天呢?
后天呢?
大后天呢?
一颗李子落了下来,砸在他腿上,砸得人还蛮疼的。
苏御不自觉地拿起来,搁在嘴边咬了一口。
酸哭了。
太阳洒下来,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脸上。
苏御压着嗓子溢出一声哽咽。
骗你的。
很甜。
李子很甜。
——
我有努力地活下去呀。
可是好无聊。——
报了仇了,我真的开心吗?
爹娘,你们至今都没给我一个答案。
——
汶卿尘一直很担心苏御。
因为阿芷没了之后,他都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哪怕在阿芷的忌日,也不流露一丝情绪。
想去把苏御从这虚伪的宁静中拉出来,可他又不敢去面对那样的苏御。
在阿芷的第八个忌日后的清晨,他终于鼓起勇气,想把苏御拉出那个沼泽。
门没插着。
汶卿尘很轻易地推门而入。
然后钉在原地。
苏御死了。自刎。
身旁放着一颗夜明珠和一张纸。
他说,想和她一起睡在树下。
纸上还有一句。
‘李子很甜,你们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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