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6 章 民国那场雨下了很久(五七)
第 236 章 民国那场雨下了很久(五七)
叮铃铃——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电话上。
季连霖几乎瞬间就接了电话。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他表情由冰冷变得僵硬,又变得阴沉。
挂了电话后,他看向庄子昂,绝望的闭了闭眼,道:“让所有人,停止搜查。”
“收队。”
庄子昂瞪大了眼。
“季连霖你疯了吗?她会死的!”沈悸恼怒的喊叫着。夜色浓稠,月色惨白。
乌云让天空更加黑暗深沉,是一眼望不透的可怕和压抑。
同一片天地同一个残月。
在昏暗的房间里,女子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长发被剪的参差不齐,左手全是干掉的血液,左脚被锁链拴在地面上。
李信风蹲在她面前,看着她那潋滟勾人的眼,禁不住的赞叹:“没想到季连霖他女人这么好看啊。”
目光又落在那左手上,惋惜的叹了口气:“早知道你这么好看,就不切手指了。”
她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笑,冰冷的看着男人:“连霖说过,利用女人是无能之辈的手段。”
他笑了笑,毫不在意她的挑衅语气:“可是,这很有用,不是吗?”
“兵不厌诈。”她嗤笑一声,侧头不再看他。
李信风自说自话:“本来想杀了季连霖以后再杀了你的,如今,我改变主意了。”
那粗糙的手指摩擦着女子细腻柔滑的脸颊,带着炙热的温度。
“这种天生的尤物,可不能浪费了。”
“恶心。”她面无表情,似乎无所谓他的恐吓……或者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李信风大笑几声,阴冷的说:“我就喜欢你这种带刺儿的。”
“等我玩腻了,再送给我下边的弟兄们。”
涟漓左手微微动了动,断指处传来木木的痛,眸光一闪,依旧面无表情。
虽然说身体挺痛苦的,但这种躺着就涨黑化值的感觉太好了。
得知她想法的系统:【……没心没肺的老女人。】
“你猜季连霖会不会不顾一切的来救你?”
她几乎都不犹豫一下的说:“不会。”
“噢?你就那么肯定他不会选择你?”
“黎明苍生也好,明哲保身也好,总归不会来救我。”
“为何?据我所知,他可是爱你爱得要死。”
“他是军人。”
李信风嗤笑一声,拍了拍手站起身。
“军人?军阀就军阀,说的那么好听,不过你猜对了,他收队了,看来被传的轰轰烈烈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他走了出去,重新把门落锁。
“李司令。”
听到这声让人头皮发麻的难听声音,李信风暗暗皱眉,看向走来的毁容女子。
他还是没看惯这张脸,太难看了。
余晴晚丝毫不在意他眼里的嫌弃,麻木的眨了眨眼,笑容牵扯着脸上的疤痕,宛如一条条扭曲的黑色蜈蚣。
“李司令,怎么样,江黎很美吧?”
李信风不悦的哼了一声,冷道:“你剪了她的头发我可以不介意,但你为什么私自砍下一根手指?”
很影响美感。
“如果不那样做,便无法逼季连霖出手。”
她赫赫的笑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不是怕司令会在意,就不单单是一根小手指了。”
李信风抬了抬下颚,接受了这个理由,阴阴的勾唇。季连霖死也想不到,他们早就转移出城,回了连安。
……
已经是第二天了。
被控制住的沈悸绝望的靠在墙边,眼帘半遮的黑眸空洞黯淡。
庄子昂和季云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季连霖默默地立在门口,看着东方升起的初日,眼底容不下一分光亮。
兵荒马乱之后,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圆圆的太阳缓慢爬上树梢,在远方的天际,浓浓的大片乌云带着热浪缓缓接近,树上几只知了刺耳的叫唤着,吵的人心烦意乱。
“少爷!少爷!”
传来沈四焦急匆忙的大喊,沈悸抬了抬眼,无神的看向冲进来的人,扯唇:“说。”沈四重重的喘了口气,说:“大小姐在城外的废弃军火库里!”
庄子昂两人猛地抬头,看向沈四,季连霖缓缓转身,目光灼灼。
“谁说的?”
“老爷派人探查时,发现几公里外出现李军的踪迹,偷听到了他们在讨论大小姐。”
一时之间,数道目光看向季连霖。
他面无表情,拔出枪:“你们同三队精兵乔装为村民,随我身后。”
“是!”
沈悸被松绑,释然一笑,一拳砸在他胸口:“还算个男人。”
季连霖垂眼淡笑,想起那纸条上的内容,笑容又缓缓消失。
几公里的路程,为了不引人注目,季连霖先行骑马离去,庄子昂则在林中直行走近路。
等他们到了目的地后,季连霖已经进了敌人包围圈,他们原地暂时静待机会。
李信风并不在此地,领头人是他的副官周常。
“呦,你还真敢自己一个人来?”周常玩味的笑着,眼中暗藏杀意。
他的任务,就是让季连霖葬身于此。
季连霖把枪扔在地上:“我要见她。”
“凭什么?”
“见不到她,我凭什么答应你们的条件?”
“你爱答应不答应,答应就放人,不答应就杀人,反正我们又亏不了。”
“……”
看着季连霖受制于人的憋屈模样,周常忍不住大笑。这边正在周旋,连安不起眼的平房里,余晴晚私自打开了门锁,扫了一眼身后眼冒兴奋的三个男人,脸上的伤疤再次扭曲,扯唇笑。
“只要玩不死就行。”
“等等。”大步走来的李信风一把把她甩开,身上浮现一股寒意。
“小姐,你在我这未免也太过自由了吧?”
“你们到底是跟谁混的?!”他训斥了手下一句。
三个男人瞬间怂了,扎着脑袋不敢出声。
余晴晚看着他的维护,眼底徒增扭曲的嫉恨,哑嘶的声音中带着嘲讽:“李司令不会也被美色迷惑了吧?”
李信风对着丑家伙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听到她不知所谓的话,一巴掌甩了上去,看着咣当一声撞在门上的人,脸色冷沉。
“蠢货,目光短浅的东西!季连霖还没死呢你就敢动他的女人?多等几天会死吗?!”
季连霖不容小觑,他不能让这家伙把自己推入死路。
余晴晚就那样靠在门上,低着头,神情忽明忽暗,眼底是散不去的阴霾。
涟漓靠着墙壁,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讥诮一笑。
“打骂女人的男人可不讨人喜欢。”
李信风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为什么她要帮自己说话……余晴晚隐晦的扫了她一眼,捂着脸走了。
李信风眯了眯眼,反手关门,屋里重新陷入黑暗。
“季连霖去救你了,开心吗?”门缝微微的光亮落在他眉间,让那平平无奇的容貌都带了些许惊艳。她神情自若的淡笑着,哪怕长发凌乱衣裙肮脏,都掩不住那一身优雅和傲然。
“你真的以为他看不出那是阴谋吗?”
那是何等的信任。
她对那人无限的信任让他忍不住嫉妒。
实际上,那人配得上如此傲然绝艳的女人。
但……李信风眼底满是恶念。
必须毁掉。
见他缓缓走近,她依旧低眉浅笑,嘴角始终是一抹不屑的弧度,似乎一点都不畏惧将要经历的事。
“李司令,我倒是很好奇。”
“什么?”
女子骤然抬眸,眸光流转着入骨风情:“掩护你转移的那群占平人,是什么身份?”
天生媚骨。李信风一时被她那眼神看得缓不过神,愣了好久,才低眸掩饰住神情,别有深意的说了个名字。
“沈长风。”
她微微一怔,眸光深了几分。
李信风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坐到她旁边,侧头看着她:“喂。季连霖死了后,你嫁给我怎么样?”
她看都不看他,微微抬头,后脑抵着墙,侧脸线条柔软温和,纤长的睫毛微颤,并没有正面回答他那个问题。
“你不杀我,我便会杀你。”
他知道她有那个本事,几天前为了抓她,自己可是死了十多个人。
这女人下手比一些男人还狠,刀刀见血。
想到此,李信风缓缓收起心里本就不多的柔情,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路。”她缓缓闭上了眼,呼吸延绵缓慢,不想再回答似的。
李信风表情有一刻的凝固。
他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好像什么都不看在眼里。
好像什么都不怕。
若非要说是傲气,那也不是。
更像是一种置身事外的观望态度,无论那些惨剧是否发生在自己身上。
无论是被切断手指,还是刚刚即将被那些男人欺辱,她都一脸困倦,仿佛是正在看什么极其无聊的戏。
想着,起身走出了房间,在低头落锁的那一刻,动作一顿,黑眸中颤出圈圈的震愕。
陡然回忆起,藏匿于沈家人中出城的那天,她不反抗,不求救,顺从的可怕……‘她在寻死。’
李信风心中不自觉的浮现这四个字。
利用他们来寻死。
如此来,那姓余的女人恐怕全然在她的掌握中。
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可一想到要杀了她就正中她下怀,李信风心里便闪过一丝不愉。
她必须死。
这种女人绝对不能为季连霖所用!
……
周常一系人轻而易举的就被灭光了,仓库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一路查下去,竟发现李信风早就回了连安,而他们正是在沈老爷的掩护下离开的。
江老爷大怒,与沈长风割袍断义。沈悸一直忙于找人,并不知晓此事。季连霖也有意瞒着沈悸,布兵排阵,计划一举歼灭李党。
一切都以雷霆之势进行着。
李军本就没多大的凝聚力,在数量众多的北阀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季连霖几乎是以碾压之势踩着尸体走来的。
得知自己败得彻底,李信风更是无所畏惧,直接把江黎吊到街上,鞭挞示众。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死死的看着脸色逐渐虚弱的女人,似乎试图在她脸上找到哪怕一分的痛苦和绝望。
可她却只是那样淡笑着,红裙染了血变得更红,血液顺着身体顺着脚尖滴落在地上,缓缓汇成一洼。
宛如盛放在血水中的白莲。
哪怕满头冷汗,哪怕浑身痛的颤抖筋挛,女人眼里也是可怕的平静,仿佛灵魂与肉体分离,不知痛,不知畏。鞭挞了整整十个小时,她不曾出声,如果硬要说的话,唯一发出的声音便是极痛时的低喘和不屑地轻笑。
李信风更是魔怔的一样,死死的看着她虚弱而不失妩媚的脸,扬手命令暂停刑挞,问:“你求饶,我留你一命如何?”
女人缓缓地眨了眨眼,微挑的眼角显出一抹冷漠,苍白的唇微微启合。
“不出半日,连安就要被攻破了,你再不杀我,往后你落在我手里……就不只是鞭挞这么简单了。”
“好,我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司令……再打下去就真的死了。”
冷笑,李信风垂眸:“连安被包围,总归没了活路,我死拉个如此美艳的垫背,似乎也不错。”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凡脑子没问题,都能听懂。
“是。”
突然,李信风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今天七月初七啊……”
七夕节和美人同死,似乎也不错?
【黑化值统计:已上涨至92】
这次是涟漓估计失误了。
根本就没有半天,就传来了连安陷落的消息。
这时的她,双眸闭合,脸色苍白,脚底地面一滩血液,就像死了一样。
季连霖带人攻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庄子昂等人更是直接愣在原地,面带惊愕。
沈悸和季连霖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一瞬间冲了过去。可唯一不同的是,沈悸小心翼翼的割断了绳子,季连霖轻柔的将她抱在怀里。
她双目依旧闭着,双唇毫无血色。
季连霖看着她没有一处好肉的身体,指尖触了触她软软的,却像冰一样凉的脸颊。
“丫头……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他有些害怕的说。
涟漓只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因为失血而凉透了,撑着意识睁开了眼,触目的都是黑白画面。
看到男人,她抬起左手想要抓住他的衣领,可看到那可怕的手指切口,酣然泪下。
“季连霖……”
“我好讨厌我自己。”
【黑化值95】
他颤抖的将她的左手按在自己胸口,其实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俊朗的面容心疼不堪:“没关系的,我们回家,你会没事的。”
她麻木的一哂,缓缓摇了摇头。
“沈悸……”
沈悸抹了抹泪,蹲在她面前,逼着自己扯出吊儿郎当的笑:“在呢在呢。”
“我妈妈有心脏病,你多用心。”
“我拒绝,你这是干啥?说遗言呢?你家人你自己管,我……”看着她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沈悸越说越说不下去,埋头无声的哭了起来。
此时,李信风几乎毫不反抗的被人按在地上,目光直直的看着男人怀里的女子,低笑出声。
如此模样,倒有了些人间烟火气。
恐怕在场的这群人……都没见过这女人那番冷漠得可怕的模样吧。
“我去找医生。”沈悸再次抹了一把泪,起身向医馆跑去。一名老者被他扯过来后,畏惧的跪在地上,浑身打着哆嗦。
“你快救她!”
“救不活我杀了你!”沈悸孩子气的为难人。
老人视死如归的闭了闭眼,他从凌晨开始就亲眼看着这女子被鞭挞示众,自然为她的一身傲骨所折服,但已经成这模样,根本就救不活啊!
涟漓无声的轻笑了一下,低如蚊呐的声音在更加死寂的环境中飘过。
“沈悸,不要让老人家为难。这是命……”
“去他妈的命!”
“沈悸……”她轻叹一声,疲惫缓慢的眨了眨眼。
久久未出声的季连霖看向老人,问:“有没有办法吊着命?”老人想了想,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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