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意料之外的结果
就在克恩进入到指挥中心时，位于营地南郊的夏威尔，正带着东拼西凑的一千多名士兵躲在一处宽宽的谷场中，距离最近的德古营地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这些士兵们有的是刚成年的青壮、有些是年迈的骑士、还有猎人、农民，甚至在其中还能看见雇佣骑士的身影。
他们手里的武器并不优良，身上穿着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甲胄，乍一看有一种被硬凑上来的感觉。
然而，当你与他们凝视时，那一双抱着决死之心的眸子，似乎比任何尖刀利刃更加致命，是乌合之众不曾有的气势。
在那场滔天的大火到来之前，夏威尔站在了一块草垛上，望着下面这些熟悉的面孔，进行了他有史以来最简短的战前宣言：
“敌人已经踏入了我们的家乡，他们在摧毁房屋、杀害我们的同胞、泯灭我们的尊严，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忍受这一切。”
“在黎明到来之前，会有很多人倒在夜里，他们的灵魂会和父神一起升入天国，事迹将被吟游诗人所传颂，随着刻石一起融入到冥海之中。”
“愿此战，凯旋。”
士兵们高声回应着，每个人的眼中闪烁着坚毅，誓要将鲜血染满刀刃，用生命捍卫家园，去打一场扬眉吐气的战争。
当惊喊声伴随着火焰升起，这支悍不畏死的队伍如尖刀般插入敌营，为之后的主力争取足够的时间……
………
“主人，我们真的要进去吗?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距离德古正大营不足五百米的斜坡上，亚当身旁的幕僚沉声问道，显然对这个粗糙的计划充满了不信任。
这次亚当带来的除了五千近卫外，还有两千规模的精锐长弓手，都是亚当势力心腹中的心腹，是将来能够成为基石的中坚力量，万一在这场混战中消耗过大……
亚当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放空了心神，闭上眼开始认真的冥想。
每当处于命运的交叉路口时，他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代替思考，凭借少量的信息做出心底深处的判断。
幕僚的话很有道理，只要近卫和长弓手的伤亡超过五百，这场战争对他而言就是失败的，无论怎么转换都补不回来的损失，风险极其之高。
反之亦然，如果能用极小的代价全歼德古帝国的远征军，至少能为他的计划带来一个为期十年的空窗期，还能借这个机会进一步扩张海贸，收益亦是庞大。
这片营地有着德古军团近两万的士兵，距离这里不远处还有三个营地，负责牵制那里的只有捷克、大雷等人的七、八千名士兵，已经是掏空了堡垒和领地的大部兵力。
在这个计划中，无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几乎都宣告了夜袭失败，最好的结果也是被俘虏到德古王都去，等待被赎回。
“嗯……我曾经从吟游诗人那里听说过一种名叫无足鸟的生物。”
亚当转过头，突然对他旁边的幕僚说起一件无关紧要的故事。
“祂们生活在平地的尽头，有着世间最美妙的歌喉，但只会在生命的尽头歌唱出来。
因为没有脚，祂们从出生开始就只能挥动翅膀，为了生存而一直坚持，直到再也飞不动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唱出最优美的歌声，为自己毁灭的一生献上赞歌。”
言毕，他露出了一抹笑容，带着难以言说的冷峻和癫狂。
“命运从来不公平，阿廖沙，我也不是诞生就拥有一切，迄今为止我能做的，只有像无足鸟一样坚持着，直到抵达生命的尽头。”
“祝我们凯旋吧。”
说完，他不再犹豫，数千精锐在他身先士卒的带领下，从正营辕门攻了进去，一时间血肉横飞……
………
哗~
干净利落的一刀划下，一位不愿投降的方旗骑士长捂住脖子，一脸不甘的闭上了双眼。
“这应该是最后一位了，其他还有不愿意投降的吗”
克恩抖了抖长剑上的血滴，对身旁的沃克问道。
短暂的失神过后，这位曾经效忠于奥拉斯的顾命大臣，最终选择了投降，并在克恩的授意下，去劝降还在抵抗的骑士、士兵。
大部分经他手的士兵都选择了投降，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软骨头，也有类似珀西这样、忠于奥拉斯或者德古帝国的骑士。
比如刚刚倒下的方旗骑士长，就是奥拉斯的死忠心腹。
对于这些家伙，克恩虽然很欣赏，但出于斩草除根的习惯，还是给了他们一个痛快体面的死法，也算是积德了。
“没有了，但在其他三大营还有近三万人士兵，他们既和我们不是一个团体，也不归我同属，所以我也没有办法。”沃克摇摇头，指出了一件更为棘手的事。
虽然偷袭大本营还算顺利，但毕竟不是全部歼灭了，外面还有三万主力，再加上俘虏的万余人……
想到这里，克恩意识到还有一场大仗未进行，原本兴奋的心情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变得有些沉闷闷的。
“珀西、劳拉，你们带人看住这里，如果遇见有人报信，就带着其他士兵返回堡垒，找机会突围。”
“主君！这太危险了，还是……”
“就这样吧。”
即便胜算不大，此时的克恩也早已没退路，更何况自己的叔叔捷克还在那里，也只有赌一把了。
安排好后路，抱着一种决然的心态，克恩带着剩下的八百近卫，各自披上三层重甲，前去与亚当等人汇合，准备殊死一搏。
然而，当他在正营门口遇见亚当和夏威尔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彻底沉默了。
“呀，是我们的英雄——邦德·克恩先生回来了，你正好赶上这场受降仪式，快过来吧，由你亲自收下这代表德古军团的方旗，简直在合适不过了。”
原本被围住的亚当看见克恩到来，一脸笑意的走出来，将象征胜利的锦旗披在克恩身上，亲自牵起他的手，来到了人群中央。
大批衣着华贵、带着各式徽章的贵族和骑士，或是上前问好，或是露出友好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克恩这是在王都接受国王的嘉奖。
关于占据兵力优势的德古军团为什么会直接投降，这是一个复杂的故事……
简单来说，这群临时征召来的贵族本来只是想日常捞一笔，怎么可能为一个破堡垒出力，更别说和战绩斐然的克恩拼命了。
算起来一人日薪才一金币，玩什么命啊？
当然，也有另一个重要原因——新任国王德古·波拿巴亲自下命，册封了一大批支持他上位的贵族，其中包括了努尔斯侯爵——邦德·克恩。
四舍五入，他们相当于在打自家的西部海、河两运总督=和新国王对着干。
哪怕这个年轻人没有根基，但架不住他还有一个权臣叔叔。
于是，这群老德古上三旗的贵族经过五分钟的深思熟虑，做出了发自内心的决定——反正不想打，不如投了算了，正好可以向新国王表一下忠心。
就这样，一场决定了两国命运、几十万边境居民生死的战役，以一种堪称荒诞的形式结束了。
当拂晓的第一缕晨光照耀大地，这片久经战火的领地，即将迎来自己的崭新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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