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网暴
也罢，世俗眼光总是如此。
改变起来太难了，所以，还是好好做自己吧。
“至少你应该记得染发女大学生网曝自杀案初衷。”
当年姜颂大学毕业进律所没多久，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助理律师。
当时跟着康郡忙一起商标侵权案。
康郡有意提拔姜颂独当一面，可姜颂觉得这样的项目不是自己想要的。
当事人贪得无厌，钻法律空子，诱导被告签下不平等条约，反过来倒打一耙。
彼时，粉发女研究生网曝自杀在医院抢救的消息迅速占据头条。
各路记者将医院围的水泄不通，就等着搞点劲爆消息占据头条。
姜颂也去了医院，女孩喝了百草枯，生命垂危之际，还被吃人血馒头，家人深受困扰。
彼时，有很多正义感爆棚的律师找到粉发女孩提出免费代理诉讼。
病床上的女孩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我喝的是百草枯，没活命的机会．咳咳”随着女孩咳嗽，嘴里暗红色的血往出喷涌。
站在病床前的衣着光鲜的律师们，有几个下意识的往后退，生怕血沾染在身上。
站的最近的姜颂手快的按下床头呼叫铃。
彼时正是人间四月天，女孩拿到复试成绩后，兴高采烈的发在社交平台分享，就因为一头热火的粉发，被铺天盖地而来的谩骂，人身攻击，更有甚着各种污蔑、造黄谣。
女孩家人，亲戚，朋友，备受骚扰
而处舆论中心的女孩不解，不明白仅仅是一个粉发，何罪至此？
家人的嫌弃成为了压死她最后一根稻草。
姜颂扶着女孩的手，想说什么，只觉苍白无力。
医生们跑进来抢救，将病房里的人赶出去。
站在楼道里，女孩刚才的眼神，久久映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哎，看来活不久了．可怜！”
“是啊，网曝的人到底有没有心啊，这么好的一姑娘，我听说家里条件不好，从小品学兼优，从山村里出来考上京海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还考到国内TOP3的研究生，好可惜”
“太脆弱了吧，现在的大学生，经不起一点儿波折，心理承受能力太弱。”
一直沉默的姜颂，对着上了年纪的律师回呛到：“这位铜墙铁壁的律师，不经调查取证，随意评论受害者，有没有点职业道德？”
“怎么，说个话都不行了。”仗着年龄大，入行早，男人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小姑娘，做我们这行，什么没见过，就是太年轻了，经不起打击。”
“哦，这么说的话，你去失业被造谣污蔑，也没事？”
“你”戴眼镜的律师刚想说什么，看见律所同事祁宴南出现在身后。
立马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祁律师，真巧啊，你也来这儿？”
大学毕业后，两人就职于两个不同律所。
同处一个行业，很少见面，如山这个明日之星的战绩，一直不停传进耳里。
之前在法院远远见过一面。
这是姜颂毕业后第一次正面遇见。
祁宴南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走到姜颂跟前问：“你怎么在这儿？”
姜颂一个白眼翻过去，“我怎么不能来这儿？”
祁宴南的名号在圈里早有耳闻，这么不屑又嫌弃的态度，令在场的人非常好奇。
尤其是和他同律所的刘宇。
祁宴南把姜颂的态度不放在眼里，转身对身后的小助理说了两句，拿过来一个文件夹递给她。
“我不要！”姜颂想都不想拒绝。
这个案子闹这么大，据说是如山那边有律师主动免费为女孩处理案件。
这次来应该是征求受害人同意。
“不看看？”
“不看！”姜颂转过身子，不拿眼瞧他。
她想要什么东西，靠自己争取，哪怕失败了也没事。
祁宴南这算什么，平白无故的，目的可疑。
“啊，原来你也是律师啊．我以为．”
在场的都是同行，早问如山律所的祁宴南，这会儿忍不住劝慰姜颂。
“哎呀， 拿着吧，祁律给你的资料，一定是对案件有用的，这么好的机会旁人求都求不来。”
姜颂笑眯眯的接过来，把文件夹塞给刚说话的女人，“送你啊，不谢！”
女人捏着文件，跟捏着烫手山芋无区别。
就在这时，病房门打开，医生看了看站在门外黑压压的人，目光锁定在姜颂脸上，“刚是你按呼叫铃？”
姜颂点头。
“病人让你进去，她现在情况很不稳定，你们长话短说。”
医生以为姜颂是换着家属，想了想说：“然后，通知家里其他人来吧。”
如此，姜颂差不多明白了。
有点无奈的点头。
“后来呢？你们在病房里说了什么？”
见姜颂发呆，祁宴南便猜到姜颂又想起那个女孩了。
“后来啊”姜颂看着黑暗无边的夜，半天没有下文。
后来又是怎样呢。
浑身插着管子的女孩说不出一句话。
农药将嗓子腐蚀，肝脏受损，身上发出一种恶臭的味道，女孩指了指床头柜，姜颂打开里面有一个日记本。
姜颂拿出来，感觉女孩有话要说，凑到耳边。
女孩痛苦的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颂伸出手，女孩在她手上，哆哆嗦嗦的、一笔一划的写下四个字：还我清白
身上的仪器发出铃铃铃的声音。
在病房外的医生们又一拥而入。
姜颂被赶出房门，看着里面忙碌抢救的医生们，感觉手心微微发烫。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陆续有医生出来。
一脸痛惜的摇头。
“通知她的家属签字送殡仪馆吧。”
姜颂木木的站着，过了会儿，对医生说：“我没有她家人联系方式。”
一直在身后沉默的祁宴南拉住姜颂手臂，对医生说：“好的，知道了。”
姜颂呆呆的看着祁宴南。
看他打开文件夹，找出号码拨过去。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凋零，在场的律师和医护人员沉默又惋惜。
现场一片安静，以至于电话那头女孩父母的声音清楚的传进大家耳里。
“死了吗？那就把器官捐了吧，我们在外地，为这事东躲西藏的，没少折腾人，就不过来了，你们看着处理。”
站旁边的姜颂看不下去，夺过手机，“捐献器官需要家属同意，还有，他们是你们的女儿，不是阿猫阿狗，她现在死了，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盖着白布，你们就一点都不难过吗？她那么年轻，那么优秀，有着大好未来前途光明，你们就一点都难受，不为她讨回公道？你们还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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