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狭路相逢（2）
在两方对峙的阶段，甲板上的卡莲早已脸色苍白，让侍从拿来一个大型号角，准备停战协商。
“如果你希望卡戈村从此消失，你大可以吹响它。”奥托瞥了一眼，侍从被吓到愣在原地，不敢继续吹角。
猛的转过头，双眼通红的她情绪此时有些不稳定，声音颤抖的问道：
“不协商?难道要我继续看着这些村民，像野草一样被人践踏，还是被一把火烧光?
这些士兵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他们是因为信任，才把孩子交到我的手里，我、我……”
滴~滴~
无力的倒在地上，此刻的卡莲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痛哭，心中充满了悔恨。
哪怕他们都清楚，即便把人交给了克恩，他还会再找理由和借口，完全不会顾虑所谓的规则。
这是一个注定的战争，也是一场并不平等的战争。
信仰和勇气，成了士兵们最大的弊端，当时代的车轮缓缓碾过时，落下的尘埃注定会粉碎每一个退步的人。
不同于悲伤的卡莲，损失更为惨重的奥托反而更加平静，只是拿出了一支长筒望远镜，借着火光仔细观察约翰军团。
“无论多么强悍，他们手中的武器应该和弓箭是差不多的底层原理，都是需要补给来进行作战。
从火光燃起之后，那些武器的声音明显减小，火炮也已经很久没响，说明他们的补给已经跟不上了。”
“人已经死了，但活着的人需要肩负更多的责任，尤其是你。”奥托转身面向有些失神的卡莲，认真的说道：“丢了这里，我们基本就输一半了，他既然敢夜袭，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牺牲掉一些人，换取更多人的生存，士兵和骑士的牺牲才是有意义的，我们完全可以安置好他们的家人，而不是前功尽弃。”
他的语气异常坚定，以至于言语中的冰冷让人完全忽略了，那对翠绿眸子下的悲伤与愤怒。
哪有什么冰冷无情，只是强大内心的理性胜过了感性而已。
奥托的话无疑是一味苦药，虽然苦涩难掩，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良药，终于让卡莲暂时放弃了和谈的想法。
就在两人交流的时候，受到鼓舞的村民拿起武器，悍不畏死的发起了冲锋……
………
砰！砰！
轰！
嗖！嗖！嗖！
当村民们冲锋到二百米的距离时，迎接他们的是密密麻麻的弹丸和实心弹，几乎将前两排的村民全部打倒在地。
不过，在第一轮精准射击后，停顿片刻的村民又继续了冲锋；反观约翰军团，除了第一排蹲着的火枪手还能快速射击，其余的士兵都开始了自由射击，还有一些打完弹药的士兵，只能使用弓弩迎敌。
本来按照预定计划，只需要消灭主力武装就行了，根本没考虑过这些村民这么莽，很多连皮甲都没有，毫无防备就敢往上冲。
难道不应该是消灭了武装，剩下的村民和雇佣骑士老实待在屋里，等着伯爵天兵到来，然后换个领主继续生活吗？
坏了！这下真成侵略者了。
“慢慢往田野里撤！躲到原来的壕沟里面，没弹药的和他们拼刺刀！只要拖到天明，伯爵大人的支援就能到了！”
约翰的手指有些发麻，拿起弹丸的手颤动不已，塞进后膛拉动枪栓，仔细瞄准村民身后的雇佣骑士，开始精准打击。
当双方的距离不到六十米的时候，约翰军团终于撤到了田野。
将最后一发黑火药射出，十几名士兵合力将火炮推进壕沟，当作掩体使用，纵身一跃跳进了漆黑的壕沟。
“进去后守住几个角落，依然是原队伍在一起，不要掉队了！”
看着畏惧不前的村民和雇佣骑士，约翰在提醒士兵过后，率先带着火枪跳进壕沟。
很快，当最后一名士兵跳入壕沟，黑火药燃起的火势终于不再扩散。
鼓起勇气的村民再次向前，发现以往荒废的田野，此时居然变成了一堆有规律的小道，在夜色的掩护下什么都看不见，让人望而生却。
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来到这里，村民们的内心已经被仇恨和愤怒填 满，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
而作为雇佣军团的三位团长，此时却是脸色铁青，眼神也变得阴骜，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
作为被约翰重点关注的对象，即便他们已经下马躲着，依然时不时会被火炮伺候，损失也是颇为惨痛。
是否继续进攻，还是见好就收、去向卡戈伯爵邀功，三人的意见各不相同。
“想去送死的话，两位随意，我们日薪也才两金币，但为了打到这里，我已经损失了十几名成员了，告辞。”
一名团长脸色阴沉，简单告别后带着队伍向村子折返，显然不打算掺这趟浑水。
其余两名团长面面相觑，听着壕沟内激烈的打斗和惨叫声，时不时还传来熟悉的响声，让两人有些犹豫不决。
“都来到这里了，还是进去吧，他们那个武器没了作用，我们难道还打不过吗？”
“没错，现在离开亏死了。”另一位团长赞许的点点头，转头对着团员喊道：“伙计们，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可别在伯爵面前丢份啊，都精神点，跟我上！”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这壕沟……貌似是满了?
因为正前方的入口被村民挤满了，三百多名雇佣士兵只能另寻别处，从其他方向跳进了壕沟……
……
咔嚓！
锋利的刺刀被拔出，沃克一脚踹倒没了气息的雇佣兵，大口喘着粗气。
没给他喘息的功夫，两名雇佣兵又从壕沟跳下，在发现同伴的尸体后，提着刀斧向沃克袭来。
“趴下。”
苍老熟悉的声音响起，沃克下意识的卧倒在地，只听见身后传来了两道破空声，随后便是身体倒下的声音。
强弓又解决掉一名跳下壕沟的敌人，老约翰来到沃克面前，一只手将他扶起，默默的与他肩并肩作战。
“谢谢……抱歉，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您为什么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沃克靠着背后宽大的肩膀，有些疑惑的问道。
过目不忘是他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但凡是与他接触过的人，只要有些特点，总是能被他记得清楚。
而老约翰……
对此，老约翰并没有想回答的意思，手指搭在弓弦上，锐利的目光盯着可能跳下敌人的地方，如同捕食中的猎鹰。
自讨没趣的沃克也不再多想，两人紧紧依托在一起，形成一个有效的杀伤范围。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老约翰这样，一些分散开来的士兵被前后佣兵夹击，最终命丧黄泉。
不过，在预感命不久矣时，士兵果断点燃了藏在身上的黑火药包，紧紧抱住了面前的敌人，连带着火器一起销毁。
“额~啊！啊~啊！”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壕沟的每个角落，此起彼伏的惨叫加重了村民和雇佣骑士团的压力，他们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勇气，还没溃败全靠着一鼓作气的胆量。
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约翰周围的十人队伍都出现了伤亡，弹药已经全部用光，所有人都开始了拼刺刀，就连指挥官约翰也不例外。
“指挥！你没事吧？！”
一名士兵搀扶起被巨锤砸过的约翰，慌忙的将他扶到队伍里去，被十几名士兵围在中心，想要替他检查却被拒绝了。
“咳咳~该死的，我肋骨好像断了……别管我，今天肯定是活不了，多杀一个算一个，也算对得起伯爵大人了。”
约翰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回忆也开始了走马观花。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熟悉的炮响和马蹄声，就连敌人的惨叫都那么清楚，就好像真的发生了一样。
“指挥！是援军！援军！伯爵大人来救我们了！”
好半天，昏昏沉沉的约翰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从嘴巴里挤出了一句话：
“那、你们愣着干嘛?叫人啊！你们就这么想看我死吗？！”
代表投降的号角响起，摧毁了村民们心中最后的胆气，纷纷丢下武器，颤抖的趴在了地上。
象征着卡戈伯爵的帆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村落，趁着夜色离开了这里。
至于雇佣骑士团……应该说，能打到现在已经算是个奇迹，他们在炮响第一声就选择了投降。
就这样，宣战后不到两天的时间内，克恩的军团成功驻扎进了卡戈村，开始了计划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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