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器
待到寅时初,觉慈悄然出城。在城外祭起手中一串念珠,迎风一展,变成三尺长拳头大小的珠棍于空中。觉慈立于珠棍上,辨明方向,疾射而去。原来这念珠就是觉慈的法器,飞行、斩妖除魔、坐禅行功都是依仗此物。
却说到天将黑时,觉慈到达地图上所指之处,但见:青山巍峨,不见险峻。群峰叠翠,树木参天。不多时,觉慈寻到那真人定位之处,见洞口已经填塞。觉慈运功把洞口打开,进去三丈处果然有甬道壁,震开甬道壁,甫一打开,一股阴寒之风吹出,犹如三伏天丢入冰窖。此时,觉慈倒是不急,退出盘坐于洞口旁,闭目运起神识把周边一扫,并没察觉到什么不妥之处。复而把神识往洞内而去,神识一路扫过甬道,不显异常,只是幽深不知几何。
觉慈收回神识,凝神片刻后,起身进入洞内。跨进甬道后,往前行进,已是无半分光亮,寒冷,幽深,寂静。行不多远,果然见一尸体在宽大的衣衫内,应该就是那真人,只是甬道内寒冷,尸体不曾腐败。觉慈细看,真人面色惨白,面上只剩皮包着头骨。见真人手上有一玄色戒子,觉慈收入掌中,神识往戒子探去,果然是一储物戒子。
储物法器对于修行者来说,却是颇有讲究。佛门一般是念珠一颗作为储物,或是挂于胸前,或是串在手腕上,像觉慈却是与修行法器串在一起。道门却是多用戒子,戴在手指上,补月教一般是玉佩。但不管是哪个门派,不是核心弟子,俱是没有储物法器,因为储物法器的炼制材料难得,制成不易,非功力境界达到高深也无法使用。觉慈仅凭这枚戒子知这位真人不是一般修行人,把神识往戒子内探去,内里空间却是很小,三尺方圆内只是有一把剑,几瓶丹药,一些银两,几本书籍。把剑纳出,运功往剑内注入,却是一般之法器。书籍查阅,一本修行书籍,一本炼丹书,一本炼器书。觉慈运功于双目,打开修行书,内里开篇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升仙宝典》,飞仙门秘法,查看内容,却是大失所望,不过是一般修行之术,飞仙门也不曾知道。继而查看炼丹、炼器书,都是一般之物。觉慈摇头,笑笑,自忖道:“我观心寺是世间一等一的佛门修行之地,怎么还去奢望别派修行之法?这飞仙门名称倒是响亮,《升仙宝典》名虽大气,却是不入流,都不曾耳闻。不过这真人能开戒子,修为想必还是不错,倒是不知如何修炼的。”遂把书籍、剑纳入戒子内揣入怀内向里而去。
行了几十丈,往内甬道开始下行,行将一个时辰,觉慈诧异,这甬道以他的行进速度起码是五十里长了,可不是朝夕间造就的,亦不是几个人可以开挖的,必定是耗费了不少时间和人力的。正在思量间,甬道开始下行,扑面阴寒之风渐渐厚重起来了,耳畔风声渐大起来,觉慈知道里面空间渐大。又往前行了十来里,却是甬道尽头处,觉慈突感身上精血止不住往外涌动,一身法力也往外流。此时不敢大意,把手上念珠祭出一颗悬于头顶,只见念珠滴溜溜的悬于觉慈头顶一尺处,一片金色佛光洒下笼罩着觉慈,此时显得宝相森严,却是驱邪护身舍利子。
觉慈往甬道尽头看去,只见甬道尽头有一垂直向下洞口,一丈见圆,红光冒出。觉慈来到洞口往下一看,却是一眼见洞底,估摸着洞底到洞口也就百来丈,内里空间不小,足有方圆三四里。底部中间还有一陷落处,也有几丈宽,内里岩浆翻滚,这红光原来是通红的岩浆照射。但为何却是极其寒冷,按理应该是热浪滔天的。觉慈不解,小心的祭起念珠于脚下,缓慢下行。随着下行,顶上舍利子却是转得越来越快,觉慈功力催的越深,不敢有丝毫大意。
下行到洞底几丈高处,只见一条锁子链,粗一寸大小,长不知,只见一头悬于空中与一湛蓝如枪头一物相峙,锁子链另一多半却是侵入翻滚的岩浆中,浑身通红。湛蓝之物却是蓝光涌动,阴寒之气却是由其散发,当真不得了,整个岩浆所散发的高温被其压制。而看锁子链与枪头相对之处距离三寸,却是处于下风,侵入岩浆部分通红,悬于空中部分却是漆黑,如不是岩浆不断提供热量,锁链早就被枪头屈服。而阵阵吸噬之力,却是锁链散发。
觉慈一来,锁链散发的吸噬之力更甚,哪知,觉慈头顶佛祖舍利子亦是重宝,飞速旋转,散发着金光护着觉慈。如此三方都无法屈服谁,觉慈此时把目光扫向洞内其它处,却见洞底有几十具白骨,一座锻造炉,想必锁链和枪头都是由此炉锻造而成,只是不知为何锁链和枪头不能融合,但两件如此凶物能够打造成形,这帮人却是大能者。觉慈倒想分出神识一缕查探,但神识一出便被锁链吸噬干净,再不敢造次。
觉慈奈何不了两件凶物,便不执着于此,缓缓移动,远离两件凶物。把目光在每具白骨上查看,如此找到三个扳指,纳入怀中。再没有任何发现,却来看两件凶物相斗。只见谁也不能奈何谁,按孙长河所述,至少是百年以上的相斗。心中剧震,心想:这天下怎有如此凶物,为何不见记载?观心寺、天构教、补月教镇派之宝——紫金钟、合一剑、勾魂月镰是天下至极宝物。紫金钟我观心寺之宝,镇压一切邪祟,论防御天下第一;合一剑三剑合一更在紫金钟之上,方丈曾说过,天下如能破紫金钟防御,定只有持合一剑才有可能,合一剑三剑逐日剑、奔月剑、追星剑任何一柄剑却是不能破紫金钟防御;勾魂月镰虽攻比不上合一剑,防御更是比不上紫金钟,但一祭出,勾魂夺魄,神识不安。而此两件凶物,如不相斗,锁链就能把勾魂月镰比下去,此物比镰刀多了吸噬精血,勾魂夺魄之力却是不在镰刀之下;枪头寒彻无比,攻击绝对不在合一剑之下,如破紫金钟防御,定能如合一剑一样。按锻造之人之意,定是想把枪头融合在锁链一头,合二为一,只是各自锻造好之后为何融合时出了差错?按理能分别锻造两件凶物,可比俩物相斗时更难,这可不是容易接近之物,我不是因二物相斗难解难分,自信不敢靠近。看锁链虽然处于劣势,但能从无穷尽岩浆中吸取热量与枪头相斗,假以时日,枪头终将势尽。
看了多时,觉慈却是想出一法,只是十分冒险,但自忖功力未有损失,大不了逃离此处就是。遂把真人那把剑拿出,运功拉长,剑头弯成一勾状,勾住锁链一节,猛然全身功力催到极处,把锁链侵入岩浆部分拉出,釜底抽薪。说时迟,那时快,锁链断薪,骤然不敌,觉慈算好毫厘之间,左手一颗念珠弹向枪头,却是让枪头的尖刺掉了个头,一念间,枪头尾端与锁链相交,锁链剧震,拖出岩浆部分由原来通红急速转黑。这时,觉慈操控顶上佛祖舍利飞向二物相交处,舍利金色光华大盛,绽出一道金色光芒在相交处,只见舍利急剧变小,刹那间便不见,融入结合部。这时,锁链颤抖越来越小,枪头光芒也渐转淡,等锁链不再颤抖,枪头光芒不在时,仿佛天地间突然安静了。觉慈知道二物融合了,把储物念珠祭出,对着凶物一收,纳入珠内。
忽然,地下岩浆涌动增高,觉慈知道这是少了枪头压制,岩浆要喷发。祭起念珠急速向上飞出,只觉身后热浪袭来,闪电般飞出甬道,不敢停留,直至飞出十里外,悬停在空中,往山头回看一眼,此时正是深夜,但见火光冲天,岩浆轰隆隆的射向天际。
觉慈不向北回樊笼城,亦不飞行,倒是往东行了几百里。找了个自在之地,运行功力,待功力恢复后,还是心有余悸。把锁链拿出来端详,只见锁链浑身漆黑不见光,枪头与锁链完全融合,结合部却是一圈细细的金色绕箍,枪头还是蓝色,散发着阵阵寒光,冒出丝丝寒气;三丈长短,链尾却是一圆球黑铁收住。觉慈用手握住链身,也不见有吸噬之力,只是一丝丝寒气由手上传遍全身。于是运功入链,只见链头尖刺蓝光鼎盛,周边几丈寒彻,草木蒙霜;链身漆黑转暗红,觉慈只觉得浑身功力飞速流入进去,周边草木精华飞逝,由碧绿转枯黄,天地元气急速被吸噬。随着觉慈一半功力吸入链身,链子终于不再吸噬,竟然传导一股股精炼之功力返回觉慈体内,一刻时间,觉慈功力回到巅峰。觉慈把链子收回,只见身子周边十几丈范围草木精华被吸噬一空。暗自咂舌,如此凶物,身为佛门,如何能用?有伤天和。除却补月教不好指责,毕竟勾魂月镰亦是邪气凛然,佛、道却是不容此物。这次收得锁链,却是把佛祖舍利损失了,想想懊恼不已。这次下山,师父把这颗佛祖舍利珠给他防身,这可是观心寺三颗舍利之一,其防御只在紫金钟之下,如此重宝,如何向师父交代?
忽然想到,在洞底所得三个储物扳指,拿出来一一查看,只见三个扳指,分别呈暗红、墨黑、碧绿三色,当时没细看,现在看来倒是造型古朴,显然是年岁很久了。运神识进入暗红扳指,觉慈惊诧不已,内里空间好大,方圆十来里,中央矗立一座宫殿,周遭规整分布奇花异草。觉慈用神识触摸花草,却是鲜活,不是虚幻衍生。再看宫殿,分为三层,古朴厚重,亦是实物造就。却见殿名:圣灵宫,却是上古金文所书,殿前九根腾龙柱,阶梯三十三。觉慈神识进入殿内,只见殿中央一九层玉坛,上方悬空二物:一漆黑圆球,内里裹着一眼球,散发着阵阵金色光芒;金眼玄球下方悬空着一荧照圆环,圆环中央悬着一眼球,发出月华般的光芒。下方一三足两耳巨鼎,鼎上铭刻着祭文,亦是金文。觉慈细看,却是祭奉太阳烛照和太阴幽荧二神兽之鼎文,原来上方悬空二物是太阳烛照与太阴幽荧。
觉慈在观心寺时翻过一篇残籍,内有记载:始神开天辟地后,左眼化为太阳,后演化一神兽太阳烛照;右眼化为太阴月亮,后亦演化一神兽太阴幽荧。只是,上古典籍遗世太少,烛照和幽荧世间不再传闻。今日入神兽殿,却是证实上古传闻不假,这世间曾经有人供奉二神兽。
再看殿中央四周,东、南、西、北分别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神兽坐镇,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中央两肩左右分别是黄龙、应龙,觉慈这倒是知道,与四神兽合起来就是传说中的六大神兽。
殿中央面南,下首分列:左为四大灵兽,麒麟、凤凰、玄龟、腾龙;右为四凶兽,混沌、穷奇、梼杌、饕餮。除了这些神兽与一巨鼎,殿内不见其它陈列。殿内散发着阵阵亘古荒凉的气息,这种气息与满殿的神兽威严相融,让人回到上古世代,沧桑感、厚重感、时间轮回、空间转换浸透心里。只见觉慈在外身体情不自禁的盘地而作,口中念诵佛经,进入空灵境界。如此三日,觉慈从入定中醒来,只觉得一身修为精进不少,心中大喜。
觉慈神识再次进入暗红手镯,来到大殿二层,只见二层却是一排排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典籍,估摸着不比观心寺藏书少。细细查看,原来二层书籍分为四类:一类炼体典籍,一类功法典籍,一类神识修行典籍,一类杂项纪事书籍。四类书籍都不是纸张书就,或是龟甲刻就、或是青铜铭文铸造、或是玉片神识印记、或是竹简绢帛书写。觉慈知道,这些是几千年传承下来的宝典,是前人的精髓,能够积攒如此多的典籍,圣灵宫非比寻常。但又为何在世间不显其名呢?
觉慈亦不翻开这些典籍,进入三楼。三楼空间不少,却是只有一案几,上摆放一本书。觉慈上前查看,封面却是金玉造就,上古金文刻着:《圣灵宝录》。觉慈知道这是圣灵宫修炼至上功法,心中想着,这圣灵宫《圣灵宝录》与观心寺神功《无上菩提》能否比得上?翻开一楞,一片空白,心中诧异,一页一页翻去直到翻完,不见一字。本来就是神识查探,未见丝毫异常。
这觉慈神识可不一般,已经是即将凝聚舍利形态了,修行之人无非是体、用、神三者同修。武学只是修体、用二者,区别于修行者少了修炼神识之法门,却是仙凡之别。体、用再怎么修到极致,终究是踏入不了修行境界,一辈子脱离不了凡人桎梏。这世间又有多少武学天才,却为何入不了修行门派呢?武学固然修炼不易,根骨佳,悟性不差,勤奋刻苦,辅以上等武学典籍、丹药和名师指导,假以时日,终将成为武学大师。但入不了修行,就是神识修炼这关过不了,根骨是炼体,悟性是领悟招术和法术,但没灵性却是万万不能修出神识。像观心寺这等一等一的佛门,寻找有缘人上山修行,却是要根骨奇佳、悟性异常、灵性卓越,才能炼体、习法、修神三者共进,三者修炼相辅相成。神识强大,体魄不强,神识怎么纳于体内?体魄强大,神识不强,如八尺彪型大汉内里是婴儿意识。术法强大,没有体魄和神识支撑,终究是镜花水月。体魄和神识强大,没有术法作为手段,终究是少了手段。
观心寺修行之人,循序渐进——金刚、罗汉、菩萨、佛陀四个果位,每个果位有相对应的炼体、术法、神识修炼典籍,丝毫不会乱来,否则,一朝不慎,或是粉身碎骨,或是走火入魔,或是散功,那都是得不偿失。当然,观心寺的金刚、罗汉、菩萨、佛陀不是真正成就仙佛,只是境界上的区分。
觉慈觉得这《圣灵宝录》与他无缘,也不强求,佛门讲究缘法,一味强求对修行却是不利。遂放弃,转而查看碧绿扳指,神识入内,空间不小,十来丈方圆,比之暗红手镯却是小巫见大巫。但是比觉慈的念珠空间倒是大多了,想想主持方丈的念珠不知是否有如此空间。只见内里坛坛罐罐,查探一罐子,却是虫蛹封存在内。一些奇门兵刃,也有一架书籍,却是用毒、炼毒、养毒书籍。有一书籍却是单独存放一格,辨认却是《无命毒典》,读来却是以毒入修行。觉慈对这种旁门左道功法不感兴趣,神识退出,转去查探黑色扳指。
黑色扳指内空间和碧绿扳指倒是差不多,阴气森森。有一些修行法器,也有书籍,辨认一番,却是鬼魂一类修炼功法,《九幽冥法》。心中不喜,不再多看,神识出来。
这次查探,却是在暗红扳指大殿二楼得到一幅湮晴大山地图,上标明诸多地点,原来锁链之地却是圣灵宫炼器之所。当下记得孙宁二人所托,在地图上查找桃花河,倒是清楚标明了,看桃花河源头发源地,离樊笼城上万里,源头标了一虚点,却没有文字注明。想想孙宁二人还在等他,摇头苦笑。不再停留,祭起念珠往西北方向樊笼城而去。
回到天仙阁,却是五日了。知著堂,孙宁父女二人见觉慈平安归来,惊喜不已。
觉慈对孙长河道:“待我与宁姑娘归来,我再来选孙族一有缘人入修行。”
孙长河感激涕零,情绪激动拜谢不已。稍有片刻,才言道:“韦修士可有收获?我见东南方这几日火光冲天,方位却是曾祖所言之地。这几日城内很多修行之人都去查探了。”
觉慈回道:“有得亦有失,一饮一啄皆是注定。倒是得到一些有关宁姑娘身世线索,但还是隐晦。”
觉慈又道:“孙阁主,这次探寻异宝,隐隐觉得事关重大,如外人知晓恐对孙阁主合族不利,我用佛家功法对阁主施为,恳请见谅。”
孙长河诧异,用眼看向觉慈,看见觉慈漆黑眼睛变得深邃无边,自己渐渐怔住,霎时意识如坠深渊,眼神迷离入睡。却是觉慈用观心寺一沙幻功让孙长河坠入幻境,醒来后将不记得这几日之事。
宁清沫在旁关切满怀,张口欲眼,却见觉慈施法完毕,道:“我父亲可安好?”
觉慈道:“宁姑娘放心,孙阁主只是不记得这几日所发生的事,并无不妥,不必担心。明早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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