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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0、杀仇


第911章  杀仇

    鞅伍果然摸向自己的脖子。

    一道整齐却很浅的痕迹慢慢显化,直到完全狰狞,像是天堑般分离了头颅。

    他的眼中光彩渐渐黯淡,他已经完全想起来当日的事情,在妹妹被压上神车之后,他就被人摁住,接着那鬼头大刀毫不留情的斩下。

    “我……死了。”

    鞅伍呢喃了一声。

    手持鬼头大刀的汉子暴喝一声,双手并作剑指,指向了少年:“你既是一个死人,还如何能活!”

    鞅伍眸中神光愈发黯淡:“我如何还能活?”

    话音落下,他脖颈处的伤口越发的明显,就连那原本已经安放上去的头颅也摇摇欲坠,似乎根本不需要人出手,只要顷刻间,少年的身躯就会彻底腐烂,化作一捧枯骨堆砌在大殿。

    殿内。

    众宾客寂静无声。

    高座的鬼王虬髯垂下,如倒悬火山。

    庞大的身躯与他身下的矮凳相比,就像是一个巨人蹲伏在一方阶石。

    鬼王身上青黑色覆盖,獠牙横生,犄角斜指青天。

    双眸泛着淡淡的猩红,打量着闯进来的少年。

    如果真如坐下的鬼吏所言,已在三年前斩下此颅,就算凭着三眼鬼族的神通,他也根本不可能活下来,而且还拥有了一身强横的实力。

    就连元婴真君都被震在当场。

    第一步以下的修士更是当场吐血。

    仅仅因为少年的一声怒吼。

    “三眼鬼族的天赋神通难道就如此厉害吗?”

    盘坐在矮凳上的红发鬼王眸色闪过阴沉。

    如果是这样,那他做的那件事或许是个赔本的买卖。

    “既活不了就死吧。”

    “死了就能安息。”

    “埋葬一切不甘和怨恨。”

    铁塔般的壮汉顶着一颗硕大的牛头,本以为这般粗鲁的修士根本说不出什么好话,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般怅然。

    然而,做为杀人凶手,此言一出却让鞅伍猛的抬起头颅。

    赤红的双眸欲夺眶,怒吼道:“我不能死!”

    “不能!”

    脖颈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然而鞅伍却不愿意倒下,他一倒下,还如何夺回亲人,他这一倒下,还如何报仇,他或许只能寄希望于那站在山巅斩杀了大妖的双角大修。

    可是,他明明已经拥有力量。

    为什么自己没办法办到?

    难道仅仅因为他死了。

    “可你已经死了。”

    鞅伍觉得身躯愈发沉重,就好像那天一样。

    直到。

    突然一人声在耳边响彻:“你想活吗?”

    那声音空灵中带着几分嘶哑。

    淡漠。

    却坚定。

    就好像只要他所言,就从没有难事。

    鞅伍猛的回头:“想!”

    “既然想,还不喝酒!”

    鞅伍一把抓起腰间的血葫芦。

    仰头畅饮。

    猩红血液涌入口中。

    苍白的面色迅速恢复红润,脖颈处平整的伤痕也迅速淡化。…。。

    豪饮三杯血泪干,一声龙吼震坤乾。

    鞅伍少年身躯化作丈许龙人。

    身披龙甲,头顶三眼。

    嘶吼声落,身形已如梭。

    霎那间出现在牛头大刀修士的面前,牛头大刀修士猛的攥紧手中的鬼头道,暴喝道:“我能杀你一次,就能再杀你一次。”

    轰。

    龙爪落下。

    一把抓住牛头刀修的头颅。

    狠狠一攥。

    嘭!

    一具无头尸体赫然还保持着刚才的威风。

    鬼头大刀依旧还攥在他的手中,却再也没有激发的能力。

    时间好像也彻底定格在了这个时候,殿内落针可闻,满座宾客或是诧异、惊恐,畏惧,望向那暴虐龙人。

    “放肆!”

    威压立至。

    站在下方的护法怒喝。

    区区一个不知道得了什么神通完全不会使用自身力量的小鬼,竟敢大闹府君之地。

    护法向前一步,灵机气息如日山河湖泊,裹挟天地的力量,那是一种浸染,好似整个小天地处在他的掌控中。

    “青云剑!”

    殿内立时有人惊呼。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一剑青云,查若来。”

    查若来面上硕大的独眼巍然不动,独角高挺。

    四条手臂看起来并不臃肿反而十分的协调。

    做为阴间夜叉族人,他的实力毋庸置疑,若不是臣服于鬼王,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也会成为一府之君。

    龙人少年再持血葫芦,豪饮不休。

    沉声嘶道:“喝不尽的葫中酒,杀不尽的仇人头!”

    “谁是我的仇敌。”

    “上前来。”

    “饮我的血,砍我的头!”

    高座的鬼王始终没有注意少年龙人。

    此刻,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落在那站在殿门,并且正走来的双角大鬼,那大鬼泰然自若走到一个位置,位置上的修士咕噜一下滚了起来,赶忙让出去。

    大鬼落座看向面前的美酒佳肴。

    纹丝未动。

    甚至连言语都没有。

    如果不是刚才的一声断喝,还以为他是一个哑巴。

    “休要猖狂!”

    查若来怒而发出神光。

    真意化作青云之剑,高悬在天却又向落入他的手中。

    那四条手臂分明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人分不清楚到底那一柄才是真正能够将人送去青云的剑。

    一动如雷霆。

    万钧力,顷刻发。      

    天地加于身而碾向那痛饮血酒的龙人。

    “死。”

    众人的目光不再被殿内的争斗吸引,全都落在那双角大鬼的脸上,想要看看他在这一刻会不会出手。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大鬼揣着袖袍盘坐在地,低垂眼帘,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出手时,青芒光耀千里,却在中途戛然而止。

    查若来低头看去,一只拳头已经贯穿了他的身躯。

    无穷的力量像是巨浪拍到在山石,山石顷刻分崩离析,他诧异的同时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长剑,他明明已经送入了这少年龙人的胸膛。…。。

    为何剑光却完全泯灭?

    嘭。

    一拳落下。

    头颅碎裂。

    鞅伍倒退了两步,踉跄的站稳了脚步,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猩红血。

    他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极限,不死经轮转,玄功运起,生生将身躯的伤势压了下去,然而他却已经没有再战之力。

    “封刀挂剑夜游子。”

    不知是谁说吃此言。

    所谓的刀和剑,都已成了那少年的拳下亡魂。

    做为夜游子的左膀右臂,他们的实力毋庸置疑,当然,如果真如鬼头刀所说,那三年前已死的少年,又是通过什么手段神通获得无上力量。

    众人的目光再次挪向一人。

    “阁下是他的什么人?”

    没有了‘臂膀’的府君声音中不见分毫虚弱和颤抖。

    他根本就看不透这个双角赤发的大鬼。

    不过,既然连他都看不透,其实力至少也是自己这个层次,甚至更高。

    他不得不严阵以待,思索着这些年得罪的人,是否有这样的背景,又是否没有斩草除根,导致涌现妖孽复仇。

    “师父?”

    “长辈?”

    “亲人?”

    “我只是一个信人。”

    “信人?”

    “信守承诺的人。”

    “他用他的命换我出手,我觉得很划算,所以我来了。”

    赤发狂瀑布的大鬼缓缓开口,接着看向了夜游子,淡淡地说道:“交出来吧,我不想因为这一单未完成的承诺,影响了我的信誉。”

    “交出什么?”

    “交出他的亲人。”

    夜游子哈哈大笑道:“早就吃了,就算你拥有无上伟力,可使死者复生,已经被我炼化的魂魄又怎么可能复原?!”

    “既然道友是一个信人,我也想请道友办一件事。”

    “事成之后定有后报?”

    “什么事?”

    鞅伍神色一震。

    哪个少年不揣着一个英雄梦,又怎可能不崇拜英雄呢。

    他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位盖世豪侠,愿意出手帮他。

    然而,现在他心中涌起失望。

    是啊。

    这本来就是一幢交易。

    只不过他身处弱势,便以为是强者的慈悲和同情而已。

    鞅伍咬牙,没有说出一言。

    “请道友离去。”

    “在下当有厚报。”

    “可以!”

    “不过我不收金银财物,不要天材地宝。”

    夜游子一愣,问道:“那道友要什么?”

    赤发狂瀑的鬼王淡淡说道:“命。”

    “在座的人道友看上了谁的命,你都可以拿走。”

    涂山君微微摇头。

    “我只要你的命。”

    “你找死!”

    夜游子勃然大怒,他现在怎么还不明白,眼前的修士就是在消遣他。

    其实涂山君说的很认真。

    如果夜游子愿意付出性命,他一定会带着鞅伍离。

    当然,这是在完成了鞅伍的委托,找到了他的亲人之后,毕竟哪怕是信人,也得有个前来后到,不然会影响了生意人的信誉。…。。

    “死吧!”

    夜游子刚想动手。

    他猛然发现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紫黑色的指甲点在他的额头。

    夜游子猛地瞪大眼睛。

    恐惧滋生。

    额头刷的一下迸发冷汗。

    他的身躯不自觉地僵硬在一块。

    像是一块被揉皱的纸团般,难以舒展。

    不死眸。

    居高临下。

    夜游子慌张道:“道友饶命!”

    “饶你性命容易。”

    “说出下落。”

    夜游子神色一震,沉声道:“我……不能说!”

    涂山君手指点出,将夜游子的阳神取出,淡淡地说道:“看来,此事另有隐情。”

    “搜魂!”

    少顷。

    夜游子惨叫声渐渐小了。

    涂山君皱起眉头道:“组织?”

    鞅伍看着如轻描淡写的涂山君,呢喃道:“大人,为什么三年了!”

    他明明才刚过了一个晌午。

    他以为是涂山君让他活下来用去三年时光。

    所以,他忍不住问出。

    “因为你来晚了。”

    鞅伍失魂落魄道:“我,来晚了。”

    二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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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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