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悲叹山脉,狂雨峰。一天前。
1.艾斯瑞安已经在这个超过零下60度的山峰上站了很久了。他红黑相间的法袍在狂风中被塑造成各种形状,任意改变。他微微蜷缩了一下无生气的手指关节,一些浓烈的黑色雾气从那关节中渗出。冰霜早已挂满了艾斯瑞安身上的每一处角落,包括束缚他脖子的巨大沉重锁链,以及他身后的四根异形尖刺。但在那早已死去的干枯冰冷的头骨里,有一个酝酿已久的提问。
什么才是终极的霜冻?
这是困扰世界上最伟大的冰霜法师——艾斯瑞安几十年的问题。生前艾斯瑞安并没有对这个问题做出解答,而在他的脚被绑上石头和魔力绳索,被人沉到湖底下之后,也依然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艾斯瑞安曾经制造了一次完整的冰霜新星,那冰霜新星一次性冻结了大半个别克斯山以及周边的森林。他相信只要投入更多的魔力,他足以制造出足以毁灭整个斯洛姆王国的终极冰霜。年轻的他以为,这就是真正的霜冻,登峰造极的冰霜法术,也是他所信仰的最纯粹的艺术形式。
2.艾斯瑞安在一个乡下隐蔽的私人法师学院里出生,这个学院中的学徒,每个都天赋异禀。因为大导师的教育方式得当,每个学院都成功找到了自己所要学习的魔法类型。
在一般魔法学院的课程中,法师会从低级到高级,不停记忆和学习更多的法术。无论是炼金术,火焰,召唤,甚至占星术在课程里都要涉及。而大导师则坚信这种传统的魔法教学是错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同的魔法天赋,作为一个法师而言,并不是非要十项全能,应付各种情况,而是要根据自己的天赋,各有分工,各有所长。
有的学院刚刚开始学习,就能释放出比一般魔法学院普通法师学徒刚入学时候大两三倍的火球。而明明只能维持几分钟的魔药,在一些学徒的手里,就能维持几个小时。注入了召唤小型林精程度的法力,却在召唤法阵中召唤出一只强大的苔枝树人。
这些例子在这个一般贵族所不齿的乡下法师学院里屡见不鲜。
大导师善于发现每个人的专精,并着重培养这些长处。
艾斯瑞安则是一名粗心的导师和年纪不大的学员之间禁忌之恋的副产物。艾斯瑞安的父母丧生与一次失败的召唤。
而艾斯瑞安则理所应当的作为一名候补法师,接受了学院的义务教育。
斯洛姆王国,大葡萄原。四十年前。
1.和所处的大葡萄园到处弥漫的香甜葡萄气味不同,这所被称作魔法学院的偏僻塔楼里就只有发霉的书籍和个色炼金药剂的味道。
艾斯瑞安已经受够了这些把魔药不小心弄洒,或是连个最简单的次级召唤法阵都画不好的笨手笨脚的后辈。“听着,艾米什。你可不是个画家,你是个法师啊。”教师里的山羊胡导师喋喋不休的讲着通用的魔法基础论,艾斯瑞安发自内心感觉这个导师的魔法造诣就和他头顶的头发一样少。
那些在角落里结成的蛛网和天棚上不知在哪次召唤下遗落的小南瓜魔宠都让少年艾斯瑞安对这所他出生的魔法学院的专业性产生质疑,这或许就是众所周知的叛逆期吧。
“作为一名法师,最重要的是什么?”山羊胡导师循循善诱。
“吟唱和法阵!——”这经典的对答艾斯瑞安不知道已经听过多少遍了。是的,法师除了对自身的法力储备、感知和操控以外,还需要两种能力:对于咒语的记忆能力以及能够清楚画出法阵的能力。即便最简单的法阵,在常人看来都是无比精妙复杂的图案。一般人是很难理解这群神秘兮兮的施法者是如何记住这些诡异图案的。所以比起昂贵的法术课程,繁琐的公式和咒语,还不如拿起一把剑,好好锻炼身体能更简单的获得在这个乱世活下去的战力。
“没错,孩子们。我们施法者不能像个滑稽的画家那样慢慢吞吞地作画,我们要迅速而准确地把法阵画出来,没错,迅速而又精准的用笔,用奥术之尘,用血。材料不限,先后顺序不限——”
“老师!我有个问题!”小艾米什举起手的同时大声发问,他是这个凤凰班里最积极的法师学徒。
“你说,小艾米什。”山羊胡子微笑着等待着学生的发问,一边从旁边杂乱的桌子上随手拿起一杯热巧克力惬意的啜饮着。
“为什么芙莉德姐姐能够不画法阵就放出闪电呢?”
2.“艾斯瑞安就这么喜欢城市里吗?”芙莉德白金色的发丝在风里肆意飘动,在说话的同时,她那翠绿色的眸子一闪一闪的,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不过艾斯瑞安感觉似乎看到了天使。
“也不是这样啦。”艾斯瑞安有点害羞地看着地面,学院里似乎很少有人喜欢经常到塔楼的外边来——除了这两个十七岁的优等生。
“我只是认为……越是学习,越是感觉这里似乎已经无法满足我了。大城市中的魔法学院会不会有更多知识……我这样想。”艾斯瑞安对于魔法的追求一直很强烈,他总是远远地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很多人甚至认为艾斯瑞安再这样精进下去,甚至有可能在他中年之前就能达到魔导师的境界。
“城市和乡村是类似的呢。”芙莉德认真地说,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为什么这样说?”
“你看那边。”芙莉德伸手指了指南方的石犁村。在这个时间,很难看清芙莉德的手,但却能看到远方石犁村的点点星火,那个村子是铁匠之村,那的铁匠常年与一种夜光石打交道,夜光石必须在夜间才能进行处理锻造,所以即使在半夜石犁村仍然灯火通明。
“如果大概看上去的话,城市的夜晚大概就和石犁村一样,即便在晚上,地面上也会有大量的光芒对吧?”
“嗯,是呢。”艾斯瑞安点了点头。
“但你再朝北方看。”
北方空无一物,大地上被夜晚的黑暗所笼罩,但天空却无比晴朗,在夜空的幕布上,点缀着令人难以忘怀的星光。
“所以,乡村就是天上的星光,而城市就是地面上的星光。”芙莉德继续说了下去:“两者只是颠倒了过来而已。”
好惊人的看法。艾斯瑞安不禁这样想到。他已经完全看不清眼前少女的脸了。
“咻。”伴随着使用冰霜法术时一定会产生的声响,无需吟唱,也无需任何法阵,艾斯瑞安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团闪着蓝色幽光的冰雾,随即,少女天使般的脸庞再次出现在了天才法师的面前。
3.每天叫醒艾斯瑞安的并不会是刺眼的阳光。一定是菲尔·施特劳斯这个讨厌的家伙。
作为整个塔楼里最优秀的法师,艾斯瑞安享有不用特意参加任何课程和培训的特权,当然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休息和起床——如果没有这个热心过头的黑发嬉皮笑脸的室友的话。
在艾斯瑞安的魔法天赋还没被完全发掘出来的时候,这个长着一脸可爱雀斑的男生就已经有了每天叫艾斯瑞安起床的习惯了。
“小安昨天又是很晚回来的吧?又出去塔楼外面了?和芙莉德妹妹约会去了?你们有没有进一步唔——”艾斯瑞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一小团冰霜堵住了菲尔·施特劳斯的喉咙,这是艾斯瑞安最擅长的法术之一,他把这个法术称之为冰霜之颚,可以迅速让人住嘴,即便是战斗训练中,也可以用它来快速沉默一些法师,打断他们的施法。
二十分钟后。这两个人准时出现在塔楼中的食堂里。
“你真是手下不留情啊,小安。”
“别这么叫我,感觉像是在叫女孩子一样。”
艾斯瑞安的人际圈子非常简单——挚友芙莉德·锡娅与菲尔·施特劳斯。导师兼父母——大导师梅森。以及在一年前学术交流中结交下的宿敌——诺崇,也是他前进的最大动力之一。不过,这个宿敌也只不过是艾斯瑞安单方面认定对方是宿敌罢了。诺崇有没有把艾斯瑞安当做宿敌,如果要这个冰霜法师自己说的话,他应该也知道对方可能没有。
“艾斯——”芙莉德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但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只是单纯在咀嚼,似乎甚至连自己正在吃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怎么了?芙莉德。”嗅着来自少女身上淡淡的银星花的香气,以艾斯瑞安的头脑,当然知道芙莉德在担心什么——奥法盛会。
4.即便是最弱的法师学徒也明白每两年一次的奥法盛会就是这些法师新星们表现的天地。世界上最厉害的法师和学院会云集在斯洛姆王国内的大荣耀斗技场里展示他们的所学。
这些法师学徒将以自己学院的名义参加这次盛会,通过法术的对决,来体现自身在魔法领域上的造诣,是每个有才能的法师崭露头角的绝佳机会。
像艾斯瑞安这种斯洛姆王国境内知名的年轻天才法师,一定会被选中参加。而在两年前那次奥法盛会中,艾斯瑞安则遭遇了他生命中最强大的敌人——诺崇。
来自神秘组织风蚀之寒的精英中的精英,法师界明日的新星,万众瞩目的天选之子——诺崇。
艾斯瑞安的天赋无疑是令人惊异的,但诺崇的强大和天才可以说是一种必然。两百年,7代血脉的悉心传承造就了这个天生的怪物。这个天选的孩子没有让风蚀之寒失望,诺崇的魔法和其实力都几乎是前所未有的。
在上一次战斗中,艾斯瑞安即使处于及其劣势的情况,仍然很顽强地不断做出反击,最终受了重伤,失去意识。
这种程度的结果在魔法师的比试中是很常见的事。毕竟一个巫师想要成为魔导师,最快的方式就是杀死另一个魔导师,所以在魔法师的世界中,夺取人的性命只不过是达到某种目的理所当然的途径,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类的法则无法约束魔法师,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几乎所有人都认同的常识——法师这个群体几乎只被他们自己的道德准则和幻寂十一长者议会约束。
5.经历了上次那种让人胆寒心怯的战斗后,芙莉德很难接受再让艾斯瑞安踏足那种“战场”了。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吗,已经够了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不出名的大导师梅森的魔法塔楼里培养出了一个冰霜法师天才。
艾斯瑞安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在同龄人还在为如何记住法阵的图案以及找出各种适合自己魔法相性,以增幅自身魔法威力的道具时,艾斯瑞安已经开始热衷于创造新的法术了。所有人都知道,施法需要吟唱咒语以及刻画法阵。但这其实并不是必须的,比如芙莉德自己就能过针对自己最擅长的几个雷电系法术进行无法阵施法,虽然那只是一种使用预先准备好的法阵做出的小把戏,但随时随地巧妙应用这种把戏也是常人难以突破的领域。像是芙莉德对于特定的几个法术,例如一种能把自身化为雷电瞬间移动到二十米以外地方的法术,芙莉德就能通过这种无法阵施法立刻使用。
这毫无疑问是优秀的芙莉德值得赞叹的技巧,即便芙莉德在这之后会需要一天的休息来弥补这次精神上的消耗,并且施法的效果和威力也会大打折扣,但即便如此,能在战斗中或危急时刻避开繁琐的画法阵步骤,也算是值得了。
但艾斯瑞安则不太一样,艾斯瑞安通过自己的方式真正实现了无法阵的施法,他的冰霜甚至不需要法阵就能凭空唤出,那些冰霜就如同他忠诚的随从和卫士一般如影随形。甚至对于一些简单的冰霜法术技巧,艾斯瑞安在这一年的锻炼中,渐渐连吟唱也不需要了……这种技巧已经完全高于一个魔法师,甚至巫师的领域了。
不过在法师界,两人之间的关系无论多亲密,也不应该主动去窥探对方自己研究出的成果。这是一种及其失礼的行为。所以芙莉德和菲尔尽管非常好奇艾斯瑞安很多在魔法方面的秘密,也不会去主动询问其中的奥秘。
这就给艾斯瑞安的强大更加平添了一份神秘感。
而在两年前与诺崇的对决中,艾斯瑞安更是表现出了极高的魔法造诣,那些毁灭性的冰霜几乎布满了大荣耀斗技场内的每个角落,给法师界的各个大导师和长老们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多组织直接向艾斯瑞安抛出了橄榄枝。
艾斯瑞安当然是一一拒绝了。
6.但无论谁也说服不了艾斯瑞安。这是必然的结果。所以芙莉德也不会白费力气,她只能在今晚尽快完成那条围巾的最后部分。毕竟冰霜和火焰系的法师都最容易被自己的法术伤害到了,艾斯瑞安不知道在私下因为偷偷进行冰霜法术的实验感冒了多少次,就凭他身上常穿的那件黑色的金丝边兜帽袍子可抵御不了来自于自身法力的严寒。
“小安在做什么?”睡在上铺的菲尔趴在床上向还在桌子前面奋战的艾斯瑞安看去,这个死脑筋不知道又在奋笔疾书些什么了。
“写信,你不要偷看啊。”
“情书吗?你和芙莉德妹妹到现在还需要这个东西?你一句话她肯定就会扑上来了。”
艾斯瑞安沉默了。那个无限美好的女孩是他的另一个心病了,但他还是简单的发自内心微笑了一下,没有回应。
静静地在来自斯洛姆王国最大的克里斯李坦魔法学院的邀请函上用好看的字体写上了回绝的字眼,然后附上了一枚短时间内不会化的冰花——那是艾斯瑞安的专属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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