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她
医生开了很多张检查、化验的单子,婆婆不能行走,素兰找护士站租了一辆医用轮椅,推着婆婆去检查。
整个上午,就在各项检查中度过了。
中午,素兰给自己和婆婆在餐馆买了盒饭,下午守着婆婆打点滴。
傍晚时分,她牵着聪聪,急匆匆从家里往四医院赶,手里提着婆婆的晚饭。
婆婆似乎不太爱吃她做的饭菜,当然,她的厨艺本也一般。
看着婆婆近乎一粒一粒地拈着饭粒吃,素兰很惭愧,问婆婆,“妈,饭菜不合口味吧?”
“还好啊。”婆婆说。
她虽是这么回答,但还是一粒一粒地拈饭粒。
素兰心里明白,婆婆吃不惯她做的饭。
晚上她和林正宇把这事说了一下,林正宇说,“干脆在外面吃,明天中午你就和妈在外面吃。”
所以后来几天,素兰都是和婆婆在外面餐馆解决吃饭问题。
好在婆婆只是贫血严重,没什么大碍,住了一个星期她就出院了。
林正宇因为长期在车上,基本上公公婆婆在医院检查、住院什么的,都是素兰负责打的接送、挂号、陪同检查、安排吃饭等等。
过了一段时间,公公的两个膝盖因为半月板磨损严重,也到了四医院住院。
素兰安顿好公公住在病房后,就去菜场买菜、准备做晚饭。
她想着公公婆婆每年春节时,家里都有很多腊肉、腊鱼和香肠,就特意做了腊排骨炖黄瓜。
这是她和林正宇都喜欢吃的一道菜。
送到医院后,公公坐起来开始吃晚饭。
公公吃得很慢,吃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素兰猜想可能是清淡了,因为公婆家里吃得咸一些。
但公公不说什么,她就不好意思问。
吃完后,公公一边放筷子一边说,“下次不要送腊排骨了,我的牙齿不行,嚼不动。”
“好,我知道了,我不知道您牙齿不行。”素兰赶紧说。
第二天中午,素兰提前下班,也做了饭菜送到医院。
林正宇干啥去了呢?
现在,他不是和人合伙租赁承包公交车了,而是一个人独自经营一台公交车,一个月基本上只休息三、四天。
一般在他父母过生日、要喝喜酒、同事邀约打牌等这些事情时,他才会请司机代班,安排休息。
第三天中午,素兰去给公公送饭时,发现林正宇也在。
公公对她说,“以后不用送饭了,我刚刚和林正宇商量了,我要转院到一中医院去,隔得太远了,送饭不方便。”
素兰很诧异,“为什么要转院呢,是因为一中医院的技术好些吗?”
“这里的医生说,我的膝关节不需要置换,可能是他们这里的技术不过关,不敢接棒,我肯定是要置换的。”公公说。
“哦,不要紧,这件事,我和林正宇完全尊重您自己的决定。”
素兰这句话,完全出自她的本心,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你们不要担心钱的问题,前期手术交钱的时候,肯定是要你们出的,但到时候报销的钱,都给你们。”公公不知道为什么,是不高兴的语气。
素兰赶紧表明态度,“爸,钱的问题不要担心,我们会想办法,父母生病,儿女出钱是天经地义的。”
公公突然来了一句,“你们放心,我跟你妈妈不会给你们增添什么负担,我们有好多的果木树。”
素兰被梗住了。
她想说点什么,但她什么都没说。
这是她致命的弱点,心里面不高兴,宁愿憋在心里,也不想因为说了什么而令别人难堪。
公公的说法好奇怪,其实素兰心地纯良,对公婆一向恭敬客气,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更不用说红脸了。
而且,对于公婆住院、照顾也好,陪护、花钱也好,她是心甘情愿的,母亲对她们仨的教导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对公公婆婆要比对自己父母更恭敬”。
但是他们,是不是总站在自己的立场,来忖度这个媳妇?
他们是不是始终防着她,觉得她会不高兴、不同意用钱?
她被他们当作外人,她多少有点感觉的。
就比如她每次回薛家桥,林小宇和婆婆说起她,都是用“她”代替。
譬如,“妈,她今天回不回去哦?”林小宇问她的母亲。
“不晓得,还没问她。”婆婆回答女儿。
偏她们的声音又够素兰听得到。
又或者,“妈,她要黄瓜啊?”
“啊,是的,她说带几条黄瓜去。”
“诶呀,我还准备带几条的,和我关系几得好的,在我对面开店的那个女的,我答应给她带黄瓜的。”
林小宇现在在开服装店。
素兰听到这里,就开口道,“不要紧,小宇你全部带去,我不带不要紧的。”素兰就是这么一个人。
但婆婆还是给素兰分了三条黄瓜。
其实黄瓜不值钱,她想带家里的也是因为味道正宗些。
素兰心里想,今年我还是第一次开口要带黄瓜呢,林小宇都回来几次了吧。然而,这些想法,她也只是放在心里。
她感觉到,公公婆婆始终把她当外人,当然,这也不难理解,很多家庭也是这个样子。
但寒心的是,林正宇也把她当外人。
自从上次他说,“为了这个房子,我打拼了这么多年”,素兰心里就有了一个阴影。
果然,在搬进新家之后爆发的第一次争吵时,林正宇就噼噼啪啪说了很多话。
“我买这套房子,你出了多少钱,你想一想?”
“为什么你妈妈在广东带李博程,你大姐不用给钱,而我出500块钱一个月请她带聪聪,她都不肯?”
“那以后不要我养老啊!”
“我一休息就要我做饭,吃了死啊!”
“我做的饭你不吃,你做的饭我不吃!”
“我拿了你1000块钱,给你还了400,我之前给过你400,等于我只拿了你200。”
......
林正宇一口气说了如许多的话。
他像蓄积了无穷的不满,连珠炮似的对素兰发射着怒气冲冲的子弹。
素兰只觉得心伤,她太不擅长吵架。
这套房子,虽然她的确没出钱,可是aa制以来,明显她的收入比林正宇低,但她还是承担了孩子一半的开销。
而且,他身上的每一件衣物,都是她买的,还有家里的吃、用、度,这些都需要花钱。
既然都aa制了,为什么还要给他买衣物?
因为他自己老不买,素兰心善,看不过去。
心善,也是素兰的致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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