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五、向死而生
John这下一下子就把林琅他们的车给拦下来了,虽然他才受过伤,但“嘭”地一声跳到汽车引擎盖上时还是震得车里的人摇摇晃晃的。林琅忍住了没敢叫出声来。
司燃二话不说就拔出枪来对准了John,但现在下车就是死路一条,可不下车的话又能怎样呢?
郑毅这时候才有点紧张起来,但还是抱紧了自己怀中的笔记本电脑,这里头有所有的血族研究的资料,那可是他的命根子。
凌欢篪也关注着这人的一举一动,显然他与乔镇司是不一样的。他心里也害怕,但面子上还是冷冷淡淡的。这时候他竟也还有心思想,如果他真的在这里丢了性命,不知道在他的葬礼上,他的爸妈是不是还在争执着离婚的事,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司燃的枪口瞄准了John,可John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直勾勾地盯住了车里的人。他用手指了一圈车子里的人,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表情格外凶狠。
司燃没有再拖时间,一发子弹朝着John的额头飞去了。可John一个翻身便使得子弹贴着他的面门飞过去了,等他站稳了这才挑衅地笑看着司燃,做了个勾勾手的姿势,示意他继续。
司燃也没客气,一连好几发子弹嗖嗖嗖地破窗而出,但始终只能伤到John的皮肉,终于连备用的子弹都没了时,司燃认命地看了一眼林琅,“如果你能活着回去,记得告诉老爷子,跟着他到府里工作,我……我很开心。”也想过回去了要跟老爷子请辞,或者干脆回到部队去,可没想到,最后也还是只想跟老爷子和岑副官说一句自己很开心。
林琅顿时警觉起来,“你想干什么?”
司燃跳下车去,冲着那人很不客气地说道,“你跟那个乔镇司一样吧?都是个怪物……”
John听不明白中文,但因为司燃的伤口还未痊愈,身上还有新鲜血液的味道,这使得John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这里地处偏僻,喝上几口人血,谁能知道呢?
可John没一会儿就发现这个人类也是真难缠,但他竟能与血族相抗衡,也还是真不简单。他收起了游戏的心思,卯足了力气朝着司燃冲去,拳头更是攥紧了。
司燃知道自己与这样的怪物相争就是不自量力,可他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车上的人连同凌欢篪在内全都沉默地看着司燃,那其实是赴死,而不是向生。郑毅手里的笔记本渐渐地松开了,这一次研究的代价太惨重了,而他唯有沉默可以应对。
John想钩倒司燃再把他摁在地上,可没想到却被司燃锁住了咽喉。John觉得自己被一个人类制住实在是屈辱,一个过肩摔疼得司燃喷出一口鲜血来。
John舔了舔溅到脸上的血迹,回味无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伏在司燃的后颈处大口大口地吸食鲜血来了。
林琅吓得闭上了双眼,曾经有过的噩梦又回来了。
凌欢篪的手心渗出一层汗来,一动也不敢动。
雪千臣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一幕,胃里作呕,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什么话也不敢说。
司燃已经只剩最后一点理智了,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被人抽走,一点一点,又一点一点,毫不留情……
司燃费劲地摸到了自己的军靴。从军以来,他就一直会在靴子里藏一把匕首以备不时之需。这是老爷子教他的,那时候老爷子还是教官,总是告诉他们军人身上不仅得有枪,还得有把刀备着,这才像个真正的军人。
现在就是不时之需了。
他抽出匕首来,摸准了位置,狠狠地扎了进去。这是他最后的力气了,手垂下来后嘴角竟露出点笑容来。这个伏在他身上的怪物总不能身体构造与人类也不一样吧?要真是那样,他可真是死得太冤枉了……
John的身子先是一僵,但嘴巴还是舍不得离开这美味的鲜血。他还在大口大口地吮吸着,可力气却渐渐地没了……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吗?不过,死之前能喝上一口鲜血,也算值得了。自己那个家族的统治者真是可笑又可怜,一面瞧不起人类,一面却又幻想着与人类共存,这才有了禁止吸食人血的规定,可这人血,吸过一口后才明白是何等的美味和甘甜,真是死也值得了。
John满意地闭上了眼睛,死便死吧,他也知足了。等他渐渐失去知觉时,被他束在怀里的司燃也骨碌碌地滚了出去。
林琅这时候跌跌撞撞地冲下车去,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几乎是跪着爬到了司燃的身边。她连哭都没哭出声音来,却又不敢去触碰一下司燃。他的身上只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干净苍白得厉害,但其实表皮都已经凹陷进去变得松松垮垮的了,这就像林琅自己拍电影时见过的干尸一样。可这是现实生活,压根儿不是什么拍电影。
雪千臣也下了车,可还没走几步便吐了好一阵子。等他走到林琅身边时双腿都发软了,也不敢去看司燃。
凌欢篪与郑毅也相继下车,凌欢篪与其说还保持着理智,不如说想着活命,“快走吧,还有一个人指不定就要追来了。”
雪千臣这时候才记起了邱总,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干巴巴的司燃,吓得没了神,“邱启明,邱启明……”
邱启明也会变成这样吗?
雪千臣慌了神,边说就边往回跑,一把被凌欢篪拽住了,“还回去?想送死吗?”
雪千臣愣愣地看着凌欢篪,像是不认识他一样,“送死?”他突然暴怒地吼道,“他刚刚顶着不让开车门可不就是在送死吗?”
林琅对这里的争吵是声声不入耳,心碎地看着司燃。是她的任性才使得事情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以为自己的感情会感动别人,可其实她只是想感动自己,想证明自己她也会爱人。可到最后,她毫发无伤,司燃却搭进了性命。该死的那个人明明就是她。
凌欢篪嘱咐郑毅看紧了情绪不稳定的雪千臣,自己去劝林琅,把她从地上拖起来,“现在我们要赶紧离开,要不然下一个变成这样的就会是我们。”
林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由凌欢篪带着自己走开了。雪千臣也是神志不大清醒,口中一直念念有词,但却又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凌欢篪心情沉重,带着这样两个人想要逃走简直是异想天开,但尽管如此,他倒是没想过这时候丢下他们。他边跑边觉得奇怪,什么时候,他也会这么伟大了?
Andrew不知怎的对邱启明的爱人很感兴趣,“谁是你的爱人?那个女人?”
邱启明摇摇头,心情松懈下来后脱口而出道,“不是,是千臣。”
“千臣?哪一个?”Andrew把车上的每一个人都详细地描述了一遍,最后才确定了邱启明所说的人是谁,“哦,你喜欢男人?”
Andrew的笑容很奇怪。血族虽然与人类共生,也知道在人类世界里同性婚姻正渐渐地被广泛接受,可这在血族的家族里仍是禁忌。血族本就受孕难,若是再任由同性感情发展,不用人类赶尽杀绝,没几年血族就自个儿灭亡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邱启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这个奇奇怪怪的人在这里聊起自己不想提起的这段感情。其实也不是他不想提起,而是因为雪千臣不想提起,所以他才不敢提起。
“想他飞得更高,但也想把他据为己有。”所以他才没有继续给雪千臣更多的机会。但如果他给了,雪千臣也没有离开公司,之后的许多事情是不是不会发生呢?
Andrew点点头,又看了看时间,John居然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记起了上次John看到看守吸食人血的时候发直的双眼,心里暗叫不好,不知道John是不是已经吃了禁果了。只是现在再追过去已经来不及了,还不如静观其变。
邱启明试探着问道,“你究竟是谁?”
Andrew反问道,“你又是谁?乔镇司与你,是什么关系?”Andrew可不像John一样还是个小孩子,他再对人类感兴趣,也知道得把正事办了。
“乔镇司?”邱启明眉头微皱,“算是我公司的员工吧。只是接触不多。”
Andrew玩味地点点头,“接触不多?”
邱启明重新警觉起来,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Andrew却笑笑,不管接触得多不多,刚刚那一车人连同这个勇士,都活不长久了。见识过血族真实面目的人类不该活着,这是家族流传至今的古训,绝不例外。他悲悯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类,心里觉得他可怜,却已经在暗暗算计他的死法了。
邱启明觉得这人的目光有些奇怪,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有点害怕。
Andrew却是步步紧逼,但最后也只是把他和私家侦探一起提溜起来带回去了。手头上有了人质才能套出乔镇司的话来。他暂且没让乔镇司与这两人见面,但John却是一直没回来,这让他心中深感奇怪,一直到后半夜,他才决定出去找人。可没想到最后被人带回来的只有John的尸体和一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干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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