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息事宁人
新年第一天的热搜无非还是林琅和雪千臣的表演，夸雪千臣的是多数，贬损林琅的也不少，说她假唱、走台本，就不该出来浪费大家的感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出来圈钱，也该休息休息才是。
林琅在微博上消停好一阵子了，这时候却又不安分起来，“我叫你听了吗？我叫你看了吗？瞎嚷嚷什么？”
柯总正在公司和任姐开雪千臣的年度工作计划会，柯总被自己的手机提示音震得烦了，低头一看，无奈地叹口气，“哎，这个林琅就是不省心……”
任姐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处处给林琅留面子，“所以啊，公司也该别那么偏心了，什么好资源、好代言都先给林琅过目让她挑……这让我们千臣这种脚踏实地的孩子多不甘心呢。”
柯总没接茬，临时吩咐下去让公司宣传部门想想法子把这个热搜先降下来，等林琅那边的事安排妥当了，这才头疼眼花地来继续开会。
可任姐却开始发脾气了，“柯总，这时间可是你定的，不该这时候还去处理林琅的破事吧？”
“林琅的事怎么能叫破事呢？”柯总的声音也很严肃。公司重金聘请任姐回来，可不是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甩脸色的。
一直沉默不语但腰杆挺得笔直的雪千臣出口劝和，“任姐，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柯总本来就很忙，我们体谅他一下好了。再说了，林琅的事的确比较重要，她可是公司的门面呢。”
柯总其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法不对，可任姐没给自己面子，他才不会主动求和呢！
没想到任姐也偏不顺着雪千臣给的台阶下，“现在景娱这上上下下眼里是只有一个林琅了，我辛辛苦苦带千臣也有些时间了，这孩子踏实肯干靠谱，哪一点不比林琅强？林琅是亲生的，千臣就不是亲生的了吗？”
柯总没想打任姐把话说得这么重，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话也顺势软了下来，“任姐，你看你这话说的。千臣当初还是我一手挖掘出来的，怎么就不是亲生的了？公司也没忘了他啊不是？”
“没忘了他？可也就只有我辛辛苦苦去为他争过资源，争过代言，公司一门心思都在林琅身上，什么时候把千臣当儿子看过？”
柯总沉默不语。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说点什么又不好，“对啊，你也说了，千臣踏实肯干靠谱，公司放心他，也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才采取了放养的政策。可是林琅，她就是个惹事精，当然得多费点心思了。”
“那凭什么坏孩子还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呢？”
柯总眉头一皱，“林琅……也算不上是坏孩子……”至多只能算是个任性的孩子。可她自身条件和家世都摆在那儿，她有这个无法无天的资格。
任姐双手抱臂，一副这事今天非得有个说法的表情。
雪千臣不傻，这时候他要是还站出来帮着柯总说和，那任姐怕是真能撂挑子走人了。
柯总缴械投降，“好好好，你说怎么办，那就依你怎么办。”
任姐这才坐了下来，但态度上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第一，千臣今年签下的两部电视剧，公司宣传力度要和林琅持平。”
“持平？”柯总难以置信，“你知不知道林琅的一部作品我们宣传经费是多少？”
“知道，所以才要求持平，要一视同仁。不都是亲生的吗？凭什么厚此薄彼？”
柯总真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但也真的没想到任姐会狮子大开口。眼下也不好立即反悔，倒不如先听听她还有什么条件再作打算。更何况，这宣传经费他也管不了，公司上头可不一定会答应。他也就是个撑不死也吃不饱的总监而已。
“第二，公司今年必须为雪千臣争取到至少三个大品牌的代言。”
“什么品牌才叫大品牌？”柯总这时候也算是有些想通了，反正一力捧红了雪千臣对公司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凌氏这种，是起步标准。”
“起步标准？凌氏在国内可是超一流了，就这种还是起步标准，那就得是国际代言了，林琅一年都不一定能接到三个……”
任姐不吭声。这一条其实也不一定作准，但只是希望能给上头点压力，好让他们时时刻刻把雪千臣放在心上。
柯总看任姐不说话，也算是明白了她的用意，“还有吗？”
“第三，能接洽到的优秀剧本，不要光考虑有没有林琅合适的角色，也要考虑雪千臣。若是剧本是公司买下的，男一号，必须是雪千臣。”
“好好好。”这个条件倒还不算离谱。柯总也就一口应下。
所以雪千臣的工作计划会最后竟然变成了任姐的“逼宫”大会。这在公司里一会儿也就传得炸开了锅。公司里一向没人敢挑战林琅的权威和地位，雪千臣和任姐这得算是头一个。
雪千臣在没人的地方向任姐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
任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要乖乖按我说的去做，听懂了没？任姐包你今年红遍全国。”
“是。”
峰叔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消息，一路郁闷地来公寓找林琅。可惜他只见到了司燃一身笔挺地站在乔镇司的公寓门外。
峰叔难以置信，“她还没出来？”
司燃摇摇头。
“闹什么包子呢？乔镇司回来没呢？”
司燃照旧摇摇头。
这时候的乔镇司正和宋谦与老板拉近关系。老板今天好说话得多，全亏峰叔昨晚给乔镇司打过电话后就把高额的订金打进了老板的账户里，免得乔镇司这头穿帮。
“这马进剧组前……有没有什么人来借过？”宋谦一早醒来就和乔镇司商量妥当了，话都由他来问，乔镇司只管在一旁聆听、整理、记忆老板所说的话。宋谦的话说得很慢很慢，意在勾起老板的回忆。
好在这几匹马都是老板的宝贝疙瘩，老板记得很清楚，“没有，也就几个散客来这里骑过……后来就进了剧组了……”
宋谦看了一眼乔镇司，乔镇司冲他微微一点头，宋谦于是继续确认道，“哦，那散客来你这里骑马，都是怎么骑法儿呢？”现在要弄清楚的是，马究竟是在马场就被人动了手脚，还是进了剧组后才被人打了肾上腺素。
“有人不会骑马，我就得全程跟着，也有人会骑马的，就自己骑着马绕着马场转一圈儿。”
“那这几匹马？”
“这几匹马我肯定舍不得借给不会骑马的人骑啊。”老板丝毫没有戒心，越说越滔滔不绝，“来我这儿骑过马的，可都说这几匹马有明星相呢，后来可不就被剧组挑中了吗？”
宋谦这下有些犯难了，如此说来这马就有脱离老板视线的可能，那怎么能确定他们想知道的事呢。
乔镇司忽然插进话来，“照片……有没有照片？”
“有有有，来我这儿骑马的，我呀基本都给拍了照片。”老板兴高采烈地去搬相册，“你们看看，我的马呀，从以前就好看得很。”
乔镇司和宋谦耐着性子陪着老板翻过去的相册，一直从小马回忆到了如今威风凛凛的明星马，终于到了乔镇司所关心的时间段了。
宋谦见到乔镇司给他使眼色，心领神会，“哎呀，老板，你骑术肯定很好，不如去骑一圈我看看。”
老板乐不可支，“走，走，现在就去。”
乔镇司纹丝不动地坐在那儿继续看照片，也没人注意到他，所以等老板消失不见的时候，乔镇司拿手机把所有的可疑人物全都拍了一遍。等他出来了远远地看着老板秀马术的时候，宋谦知道事情已经搞定了。
乔镇司心里还有一个疑惑，“马送进剧组……你跟着去吗？”
“我自己这么大的马场哪放心得下啊？我还有个小学徒，这几天我给他放假回家休息去了。他当时跟着一起去了剧组，照应照应马，也正好开开眼界。”老板指了指墙上的照片，“喏，就是这个。”
乔镇司点点头。
宋谦演戏的本事也是出神入化，“哎呀，这人和我一个同学长得可真像，像是五百年前是兄弟一个样……我得把照片拍下来带给他看看……”
老板和乔镇司、宋谦越聊越投机，竟亲自开车送他们进城。一路上，乔镇司又不着痕迹地问了许多问题，最后确定这马在进剧组前被动手脚的可能性太小。Adam能一眼看出来马被注射了肾上腺素，这个马场老板也能……所以想在这个老板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可能性太小了。
宋谦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望着乔镇司，还好他把剂量都控制地十分严格，又给马们催了尿，这才逃过一劫。要不然今天一定会死很惨，宋谦又望了望马场老板，剽悍的大汉，一身皮衣和马丁靴，看上去就不太好惹。
峰叔好说歹说才把林琅从乔镇司的公寓里请出来了，今天还有个剪彩活动要去，“今天的礼服我交代过了，会选庄重点的，有市里的领导出席，你可别出什么岔子。”
“哦。”
峰叔瞅着林琅脖子里的围巾觉得奇怪，“你这脖子里围的是什么一坨屎？”
林琅的脸红了，却也不依不饶，“你才一坨屎呢！”可她还是迅速扯下了脖子上的围巾，果真还是不大好看啊，就是她的颜，也救不了乔镇司这条粗制滥造的手织围巾。
“小文要参加考试？”
“嗯？你不知道？我跟你说过的，小文学得不错，也想继续学，不如就给她这个机会好了。”
“哦……我大概没入耳吧。”
峰叔也不奇怪，“我的话，十句你能入耳五句就不错了。”
“嘁。”林琅表情怪异地嗤笑一声。
“早上任姐可是在公司大闹一通了。”峰叔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该把这事告诉林琅，至少得让她有点儿危机感。
“哦？要辞掉她了吗？”
“不是……”
“嘁。”林琅很惋惜的表情。
峰叔摇摇头，“任姐为雪千臣打抱不平，也指责公司不该对你太优待。”
“优待？那不是我应得的吗？”
峰叔顿时有些后悔，还是不该和林琅说这些话的，果真林琅不高兴地叫嚷开了，“有句俗语说得好，有多大本事开多大的庙……”
峰叔汗颜，他还真没听过这么句俗语，不过意思也算是明白了。
“这公司里，就属我能赚钱，所以在他们他们眼里我的特殊待遇其实都是我应得的，有本事瞎叫唤，还不如多出去拍拍戏赚赚钱。”
峰叔鼓鼓掌，自己息事宁人，“对对对，说得好。”
林琅看峰叔阳奉阴违的脸越发不高兴了，“懒得和你们说，一个两个的都不懂我……”
“是是是，那谁懂你？”峰叔才说完就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真是没话找话说。
果真林琅的表情微妙起来了，一定是想起乔镇司了吧？
峰叔也真的不再为任姐的事烦心了，林琅自个儿就够让他烦心的了。剪彩活动也不算顺利，主办方竟没说过还有宋芸也会出席。
林琅看宋芸哪哪儿都不顺眼，“哎哟，过气狗还回来干什么？”
宋芸倒是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样，一点儿也不想和林琅计较，“你以为现在的我还是两年前的我吗？”
“哦，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
主办方一副很给宋芸面子的态度，市里领导中间站，两边站着的就分别是林琅和宋芸。林琅好歹压着怒气没闹，“她有什么资格站那儿？”
领导对林琅客客气气的，对宋芸态度也不差。
活动好容易在峰叔提心吊胆的时候结束了，林琅却是不留情面地追着骂宋芸，“你呀，等你能有本事现场留音的时候再来得瑟吧。”
近几年国内电视剧和电影纷纷向韩国看齐，大多取消了后期配音而开始现场留音，这么一来也筛掉了不少演员，而林琅却还能活得好好儿的，甚至比之前还要更红，说明她是真有两把刷子。《凌天记》里郑树安和林琅都有现场留音的本事，所以制作周期较其他电视剧而言，大大缩短了。
峰叔不愿林琅继续丢人现眼，死活把她拽进车里，这才算是息事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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