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爱而不得
Joe那天去过林琅公司后，其实并没有径直回家。峰叔既然这么介意那个被抓住的人，指不定就和林琅有什么关系，可他们用错了方法，所以才有了自己后来的硬着头皮横插一脚。
Joe也没多琢磨，自己悄悄跟上了虎子。以他的速度，想要跟住这个跑得气喘吁吁的人简直是易如反掌。只是后来虎子却被突如其来冲出来的一辆车给掳了走，Joe也只来得及拍下了车牌号。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对着手机里拍下的牌照正发愣，就看见了林琅发的微博。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去给黑粉们讲道理，却联系了厉崇海。
厉崇海正在张千阳家里给周庆崎按摩全身，手机夹在肩膀上，“喂，找我干嘛呢？”
Joe按照中国人的寒暄方式打招呼，“吃饭没？”
“嗨，好啦，有什么事，你直说。”厉崇海才不信以Joe的性格会好心好意地关心自己是不是吃饭了。
Joe顿了顿才不好意思地说，“想让你帮个忙……”
厉崇海想了想，觉得以Joe的性格还是当面说好些，“行，你来教授家楼下等我，见面聊。”厉崇海又草草按了几下就出去了，张千阳开着电视，窝在沙发里，可并没什么心思看电视，从新疆回来后，她就一直是这副样子。
厉崇海有些心疼，却还是极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说道，“我今天就先走啦，对了，你……可别偷偷和庆崎睡在一起……人家庆崎可还是纯洁的小男生呢，一定不喜欢你偷偷占他便宜。”
“去你的。”张千阳的眉头稍抬抬，眼波里却始终平静如水，“别没大没小的，庆崎可是大师兄。”
厉崇海转身前还是笑眯眯的，一转身却眼睛、眉毛、鼻子都快拧到一起了……他不得不承认，他拿张千阳就是没什么法子。
Joe的公寓距离教授的家不算远，这时候已经等在楼下了。
厉崇海也不说要走，坐在花坛边，“怎么了？”
Joe把照片拿给厉崇海看，“能帮我……查到车主吗？”
厉崇海眉头微微皱起，点上一根烟，“查是可以查的？不过为什么呢？”
Joe抿抿嘴，“帮朋友忙。”
“朋友？是林琅吧？”厉崇海实在想不出Joe在北京还能有什么朋友。
Joe点点头。厉崇海则看着教授家还亮着灯的屋子，“行，我回头找个哥们儿帮你查查。”
Joe看厉崇海没有要走的意思，“不走吗？”
厉崇海摇摇头，“我在这儿再坐坐……”没有人看住这种状态下的张千阳，厉崇海有些不放心。
“张千阳没事吧？”Joe看厉崇海一直盯着教授家的方向看着，估摸着他是担心张千阳。这几日也经常听同事说起张千阳，说她好似变了个人一样，不常说话，也不常来实验室。
“有事就好了……”这样的时候他倒宁愿张千阳能哭天抢地地抱怨自己命苦，可她没有，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好像什么都没改变一样。
教授似乎也比往常忙了许多，经常要到后半夜才能回来。厉崇海并不愿意和教授打照面，所以总是躲在教授楼下的花丛后头。
Joe心中抱憾，于情于理，他都该关心一下张千阳才是，只是自从听了凌欢篪的话后，他就不由自主地和她划清了界限，而他们虽然还在一处上班，却几乎从没打过照面，想必是伤了她的心了。自己还是应该帮一帮她的……
厉崇海还在抽烟，一根接一根，教授也终于出现了步子蹒跚，低着头，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厉崇海拍了拍Joe的后背，“走吧，有信儿了我告诉你。”
Joe这才意识到厉崇海留在这里不走的用意，“你是想等教授回来？”
厉崇海没有否认，Joe心中狐疑，既是等教授回来，却又为何不上前打招呼，莫非是因为教授之前所说过的话？Joe没敢多问什么，只是看着厉崇海的背影，觉得那个背影里满是悲怆。
不几日，厉崇海回信了，说车子是登记在凌欢篪公司名下的。他告诫Joe要少和这样的会剥人皮的资本家来往，免得最后尸骨全无。
所以，在这件古里古怪的事里，凌欢篪和琳琅到底各自扮演了什么角色？而峰叔要抓的人最后为什么又被凌欢篪给截走了？
所有的事只要和林琅扯上关系，Joe就容易失去冷静，容易冲动。
只可惜虽然同在北京，Joe却不知道该在哪里能找得到林琅。而他现在多想再见她一面，看看她可还好。
林琅像是感应到了Joe的想法一样，再发微博时居然难得地发了定位，这无异于召唤狗仔们去围观自己。
定位这种东西也是林琅那时候一边笑Joe是老古董一边不耐烦地教会了他。等Joe不那么冷静地摸到了林琅所在的地点时，他才觉得自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他不该出现在那里，可等眼睛里有了林琅后，便再无心思去想别的事了。
林琅今天是在补拍《凌天记》，姚灵儿也在场。林琅看姚灵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可姚灵儿却让全剧组的人大吃一惊，她的演技跟之前比起来真是大有长进，不那么僵硬和生疏了，甚至有了点灵气。连带着导演看姚灵儿的目光都温柔起来，“这几场戏拍得不错，加油……”
明明是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林琅听到这话，眼睛也不睁开就开始嘲讽道，“什么事都得有天份，像演戏这样的事，没天份的人可是走不远的，不是搭上个金主就能怎么怎么样的，哼哼，异想天开……”
全剧组的人有些尴尬，但都收回了对姚灵儿赞许的目光，没必要因为一个还不出名的小演员和林琅闹别扭。而林琅也就是那个很有天份的人，甫一出道，就站在巅峰，睥睨众生。如姚灵儿这等资质的人，怕是尽其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
姚灵儿笑得尴尬，却也很好脾气地什么也没说。
林琅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现在这个如此温顺似小绵羊的姚灵儿可比第一次进组的时候让人更有警惕心了。
Joe一直躲在远处看着林琅，不靠近，也不离开。他远远地看见有人牵了马过来了，心中不知怎的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来。
厉崇海念大学时对动物学有过研究，所以Joe给厉崇海发了微信咨询，“什么情况下，或者什么药物能让马的时速达到九十公里每小时？”
“什么？”厉崇海回过来一个大大的黑人问号脸，“九十公里每小时？那肯定是马喝酒了耍酒疯呢？！”
Joe心中叹口气，“我没有开玩笑……”
厉崇海回道，“我也没有开玩笑……据我所知目前并没有对动物有如此显著效果的兴奋剂。假设一匹马的最高时速是80公里每小时，想要提高10公里每小时，相当于要把一辆普通的轿跑5秒内加速到100公里每小时……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Joe顿了顿才慢吞吞地打字，“能跑到80公里每小时的马……全世界应该也很少……”
“你也知道，动物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任何一个刺激点都有可能激发出它的无限潜能来。”
Joe看着手机屏幕发愣，不可控因素吗？他的人生里本来没有任何不可控因素，可自从来了北京，林琅就变成那个不可控因素了。
Joe看得分明，待会儿林琅要有一场骑马戏了，他的心不由得揪到了一起。上一次他能免林琅遭遇更多危险几乎是出于侥幸，如果这一次又出事了，他并没有这样的信心。
林琅一直在做深呼吸，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现在对骑马戏竟也有点害怕了。郑树安像是全然记不得两人曾在新疆片场所起的矛盾，竟真似长者似的来宽慰林琅安心，惹得林琅起了毛，不住地骂骂咧咧着，害得导演一众人全都愁眉苦脸，不懂一向平和沉稳的郑老师怎么就得招惹这圈子里的刺儿头！
姚灵儿坐得远远地看着，可下一秒她就变成了被林琅的怒火殃及到的池鱼了。
“你过来。”
“我？”姚灵儿不明白从不正眼瞧自己的林琅究竟为什么要喊自己。
“这场戏……你替我拍……”林琅说得抑扬顿挫，跟念台词似的，可姚灵儿的脸却变得煞白煞白的，她骑术不佳，加之林琅上一回险些出事，所以她心里对骑马也有些疙瘩。
“怎么？不愿意？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做我的替身？”林琅一副“你只能答应”的表情看着姚灵儿。不过这话也不假，但凡林琅在哪儿拍戏了，总有人追着喊着要做林琅的替身。
剧组自然没人敢替姚灵儿出头，尤其是现在的林琅还在气头上，而峰叔也就是象征性地劝了几句就没再吱声。现在他只知道马一定有问题，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还不知道。如果能借此试一试姚灵儿有没有问题，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如果这马还有问题，那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林琅没骑马、没出事……
姚灵儿哆嗦着上了马，摄影师跟拍了一程路，可姚灵儿的马最终在她即将翻身下马时发起狂来。姚灵儿被吓惨了，一时间忘了该如何是好，竟让自己半悬在马背上。她也不敢撒手，被发狂的马带着四处乱撞，疼得脸都变了形。
林琅和峰叔交换了一个“幸好”的眼神，但毕竟当着剧组这么多人的面，也没敢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来。
剧组的人都慌了神，胆子小的避开了，几个导演和道具组、驯马师却得硬着头皮上。
Joe一直躲在一旁看着，姚灵儿骑着马一路向着他所在的方向跑来，所以等马发狂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很轻易地窜到了姚灵儿身边。林琅他要救，可这个女孩子也没有不救的理由。只是如果救的是林琅，他觉得他可以豁得出去自己的性命，可如果是这个素昧平生的人，那他竭尽所能。
在马癫狂地把姚灵儿甩进草丛的那一刻，Joe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接住了她，姚灵儿缩在Joe的怀抱里时，泪水糊了一脸。可等她后知后觉地站起来时，却发现周围什么人也没有。
剧组的人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大家都很惊讶姚灵儿除却背上有几道红印子，此外竟毫发无伤。大家一边惊讶一边说姚灵儿福大命大，可林琅却一直查看着四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
姚灵儿被吓得双腿发软，好在今天的戏也算是拍完了，大家宽慰姚灵儿几句，全都上车准备回去了，林琅也不例外。
Joe自己也蹭出了几道伤口来，正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琢磨着如何处理伤口。他正低头找水源时，忽然听到从远至近又有汽车声，是谁落下什么东西了吗？他忙躲到一边看着，不承想车上下来的却是林琅。
车子开出去好几里地了，林琅非要回头，哄得峰叔答应后却又耍花招骗走了一辆车，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回了片场。
峰叔还有事想要确定，量她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就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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