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突如其来
Joe的工作一开始无非还是整理陈旧资料。这点无论是张千阳还是张教授都存了私心。Joe毕竟是三百多岁的人了，以前也念过生化学，由他整理资料，再合适不过。
厉崇海还有两台实验要准备，心心念念地想再给Joe印个脚模的他一边念叨一边走开了。
Joe长叹一口气打开电脑，身边的资料充满了尘埃的味道，让他鼻子觉得痒痒的。初到新环境让他有些无心工作，稍显不安和烦躁。他几乎是习惯成自然地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林琅的名字，新闻又一条一条地跳了出来，其中还有林琅的剧组开机新闻。
Joe对中国电视剧不甚熟悉，于是又把林琅这次所主演的《凌天记》查了个遍，稍稍了解后他便对林琅有些刮目相看了。这部电视剧的编剧是业内顶尖的宁老师，不下十余家的公司抢着要投资、赞助他的戏，而这个宁老师钦点的女一号就是林琅，甚至还说林琅要不演，他宁可毙了这个剧本再给林琅量身打造一部新戏。
Joe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林琅这平日里脾气的确不太好，甚至自己和她初见时也不喜欢她咋咋呼呼的性格，可没想到她却是这么厉害的角色。咦，那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不讨厌她的呢？也或许，自己一开始对她的情绪就不是讨厌吧？
Joe心中没个定论，却像个追星的迷弟一样，把《凌天记》的定妆照翻出来看看，不承想厉崇海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冷不丁地说道，“呀，你还追星啊！看不出来嘛……”
Joe吓了一跳，自己真是大意了，竟没能听得到他的脚步声。
厉崇海看了看电脑屏幕，“啧啧，林琅啊，真是不错，符合我的审美。不过，上班时间偷看娱乐新闻的事你可别告诉千阳，她肯定会撺掇着教授扣你工资。”
Joe傻了眼，“啊？”他记得自己还欠林琅不少钱。
厉崇海说着就突然握住了Joe的双手，“不过，你放心，我和你是一条船上的人。”
Joe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厉崇海深情款款地说，“我能请你一起吃午饭吗？就我们俩……我想……我想……”
Joe被吓傻了，手也不知道抽回来了。
厉崇海却兴奋坏了，“哎呀，这就是血族的温度吗？大概只有二十五六度的样子吧。”
“体表温度是二十四度。”Joe认真地更正道。
“好好好，那你是答应一起吃午饭了。我去订位子。”厉崇海兴冲冲地离开了，惹得Joe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实在迷惘。所以等Joe和厉崇海面面相对地坐在一家高级西餐厅里时，厉崇海红光满面，Joe却不知所措。
厉崇海搓搓手，“你可别告诉千阳我请你吃这么贵的东西，她要知道了不带上她，会闹脾气的。”
Joe一脸无言以对的表情。这个师兄，实在是热情得让他无法招架。
厉崇海自己闲不住，道明了心中从小就对血族有种非同寻常的向往和憧憬，也坚信会有血族的存在，如今得见Joe，岂不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偶像一样嘛，当然是要好好顶礼膜拜一番的。
Joe涨得面皮通红，只觉得脸上发烫。精致的菜肴摆在眼前，他也就捡了点稍吃了几口意思意思。
厉崇海这时候才一拍脑门，“嗨，我忘了……你怎么能吃我们人类的食物呢？”仙子是要喝露水的，血族又怎么能和他吃一样的东西？
厉崇海暗自懊恼，Joe却被商场楼下越聚越多的人吸引住了，刚好借此转移厉崇海的注意力，“你看，那里……好多人。”
Joe还是难得主动开口说话，厉崇海忙站起来张望，有侍应生因为厉崇海有不便，忙殷勤地过来询问，看到他们的注意力在楼下，于是微笑着解释道，“今天中午有凌氏最新香水的发布会，林琅小姐是代言人，所以楼下才会这么热闹。”
厉崇海一拍双手，“哎呀，居然是林琅……走走走，我们瞧瞧去。”
侍应生体贴地帮Joe拉开椅子，Joe则已经被厉崇海拖住了手腕，“真是挑对了地方，要不然哪能看得到林琅呢？”
Joe礼貌性地笑笑，却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缓一步地跟在厉崇海身后。楼下已经人山人海了，还有不少黑衣保镖压阵。厉崇海当机立断：“我们就在楼上看着，楼下已经挤不进去了。”
Joe当然同意。言谈间Joe了解到这家聚风商场便是凌氏旗下的，所以会选择在这儿召开发布会。一排排的记者已经举起摄像机等在台下了，凌欢篪和林琅却还没有现身。
Joe四处张望了会儿，终于远远地看见林琅勾着凌欢篪的手臂现身了。现场布置得很用心，林琅与凌欢篪双双站在香水瓶造型的镂空门下。人群已经开始骚动起来，有尖叫、有欢呼，闪光灯和快门声汇成一片。
那里就是属于林琅的地方。Joe的眼睛已经挪不开了，林琅今天穿着一身鱼尾礼服，乌黑的、长长的头发散在肩上，脖颈处的白皙皮肤若隐若现……Joe的呼吸越渐急促，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而他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觉得自己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听见林琅的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一样。
这还是他身为血族，头一次对一个人的血液产生了渴望。
Joe有点害怕，有点慌张，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里，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凌欢篪和林琅并肩站在台前，凌欢篪上前一步，“欢迎大家来到午夜航线的发布会，这是一款由凌氏独家研发调制的全新香水，充满午夜的魅惑气息，是开往幽静深处的秘密航线。”
凌欢篪这话说得有些暧昧和撩人，可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也没办法让人想歪了。他也丝毫没有抢林琅风头的意思，后退一步，把林琅让到了前头。
记者的问题有关于这款香水的，也有一些林琅的私人问题。林琅混迹娱乐圈良久，往往都能轻轻松松地和记者打太极。可等记者问到林琅为什么会再次选择和凌氏合作的时候，林琅还没说话，凌欢篪却上前一步，手轻轻地搭在林琅的腰上，“这个问题还请诸位暂且按捺一下，今天的晚宴上我自会公布。”凌氏今晚在自家的花园酒店里举办了晚宴，邀请了许多娱乐圈的大亨、大腕和媒体界的朋友，自然又是一场流光溢彩的盛会。
娱乐圈的记者人人都是人精，也个个都是捕风捉影的能手，所以大家都不怀好意地看看林琅，再看看林琅腰上的手，摄像机自然也都没闲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各大门户网站上铺天盖地的消息，一说林琅与雪千臣决裂，攀上凌家高枝，还有说凌欢篪苦追林琅多年终于得见花开，也有说林琅如今手上的资源好到炸裂，全是托凌氏财大气粗的福。
Joe站在楼上看得目瞪口呆，两只手死死地扣住了栏杆。怎么一个发布会变成了这样？
厉崇海尚不自知，“呀，这凌欢篪和林琅要是真在一块儿了，还真是郎才女貌。那个雪千臣也就是个小鲜肉，还真不怎么配得上林琅。”这人意外得很精通娱乐圈的八卦。
Joe一言不发，厉崇海自以为很懂他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琅的理智只能支撑着她不当场对凌欢篪发飙，可两人还没到避人处，她就迫不及待地甩开了凌欢篪的手，理直气壮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峰叔全程监场，怕林琅被这个突发状况气到糊涂起来当场闹事，所以一早就站在台下等着了，也让自己这边的人把跟过来的记者赶跑了。峰叔自己也气，可一个是金主，一个是是非不断的主子，他也只能劳心劳力。
峰叔拍拍林琅的后背，压低声音说道，“换个地方说话。凌总，您带路。”
凌欢篪不置可否，自己走在前头。这种事林琅当然是要弄清楚的，只是不知道这是凌欢篪自己的意思还是老爷子的意思。
林琅进了凌欢篪的办公室，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凌欢篪双手合十，“我还有哪里说得不清楚吗？”
峰叔冷静地提醒凌欢篪道，“凌总，林琅毕竟是圈子里的人，这种暗示意味太浓的消息不能说出去。”
凌欢篪笑得隐晦，“我没有暗示什么啊，我就是直接说了出来而已。”
林琅跳起来，“直接说？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再说了，你晚上到底想说什么？”
凌欢篪想给峰叔一个下马威，“峰叔，这是我和林琅的私事，你能出去一下嘛？”峰叔还没说什么，凌欢篪已经接通了内线电话，“Demon，把峰叔请出去喝茶。”
峰叔在Demon标准的邀请姿势下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爷子希望我们尽早订婚，今天的晚宴上我便会宣布这个消息。”
“你放屁。”林琅骂得痛快淋漓，“老爷子脑子进水了，要我们订婚？”
凌欢篪把电话转过来朝着林琅，“你可以打个电话问一问你家老爷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峰叔被支开了，林琅一个人应对凌欢篪有点吃力。可这电话她也不敢打，凌欢篪既然敢说，就一定是爷爷的意思。爷爷也真是老糊涂了，到底有多害怕她嫁不出去。
林琅犹如困兽一样转着圈子，凌欢篪则开始处理工作，还体贴地说道，“累了可以叫Demon给你泡杯咖啡。”
林琅这时却双手撑到凌欢篪的办公桌上，“你到底有多想不开想要和我结婚？”
凌欢篪很现实，“可其实，你和我订婚，再合适不过了。”凌家需要林家的权势，林家后继无人，林老爷子想趁自己在世时给林琅找一个安稳的靠山，好保她一世富贵。
林琅苦着脸，“你……你想想看哦……”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竟露出了楚楚可怜的表情来，“我一个娱乐圈的人，圈子里那么乱，你们凌家，高门大户的，我……我……配不上……对不对？”
凌欢篪鼓掌，“怪不得年年拿奖拿到手软，全世界都欠你一个奥斯卡小金人啊。”
林琅的脸色变了又变，“我呸。”她收起了可怜委屈的表情，“我有……”她本想把乔镇司搬出来当救命稻草，可忽然又想起不能在凌欢篪面前说起乔镇司，于是只能模棱两可地说道，“我……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你别瞎凑热闹，趁早让老爷子改了主意。”
凌欢篪依旧镇定地处理工作，“你家老爷子的主意，我可改不了。”
林琅转来转去没法子可想，只能出去找峰叔商量对策。峰叔一听也是愁眉不展，“哎，你怎么就没跟我说你家老爷子还让你跟凌总相亲了呢。”
林琅撇撇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了干什么。”
峰叔一咬牙，“晚上把雪千臣带去。”
“干嘛？”林琅是觉得峰叔嫌事还不够大，非得再添乱。
峰叔苦笑，“这时候，还不就得索性闹个大的，先把他的订婚搅了再说。”当然，这也不算什么坏事，最坏的其实是在娱乐圈里没话题性，可最近的林琅，话题也未免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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