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臣女无德
她神情落寞道:“窈娘和小虎子,都死了。”
接到这案子的半日间,萧珏早就通过派去江州的暗卫将事情了解了个一清二楚,也知道窈娘和小虎子是什么人。
他轻轻拍了拍杜漓月的肩膀,声音低沉,“李焦敢在朝堂之上说出窈娘的名字以证实自己的清白,就说明窈娘多半已经遭遇不测,只有死人才永远能够保守秘密,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博取信任。窈娘的死讯,朝廷很快也会查到,他们自然会联想到是杜清远派人杀人灭口,而不是李焦。”
环环相扣,是一盘好棋,是一个劲敌。
“李焦和林百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杜漓月颤抖着问道。
萧珏眯了眯眼睛,神色淡然道:“这里面少不得太子,他现在已经对准了苗头,存心要将扼杀杜家,你和杜清远屡次三番侥幸逃脱,已经彻底激怒了他,如果不是太子,杜清远待在狱中反倒可以保他平安,但太子此人的势力无孔不入,恐怕天牢之中早已被他的人马渗透了。”
摆在面前的俨然是死局了,杜漓月头疼的扶住额头,她忽然感到太阳穴一阵清凉,愣愣的抬头看去,只见萧珏正用手指帮她按揉着,脸上并无情绪,眼中的关切却做不得假,杜漓月下意识垂头不语,心中却宁静许多。
“也只有你在时,我才觉得安心。”
萧珏竟无声笑了,他的力道不大,只恰好让人觉得舒服,“如今杜清远已经保护不了你了,你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他这段时间不知道是怎么了,总喜欢将她的安危挂在嘴边,杜漓月轻咳了一声,总觉得萧珏像个唠叨的老人一般。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保护自己的。不过若是太子存心想要除去我,我也没什么法子,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不用担心我。”
萧珏有一瞬间的失神,轻声道:“若是真到那一刻,我自然有办法帮你。只怕你不愿。”
“不愿什么?”他声音实在是太过轻微,杜漓月没能听得清。
萧珏轻咳一声,“没什么。”
窗外繁星点点,床边的轻纱缓缓飞舞,杜漓月犯了困,眼皮子打起架来,躺在萧珏的怀中睡了过去。
萧珏皱眉盯着怀中的女人,良久,万语千言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御书房外,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了宁静。
“皇上,光华郡主求见。”
皇帝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刚想说不见,太监又道:“郡主说了,若是皇上公务繁忙不能见她,她自会等到皇上愿意见她的那一刻。”
杜漓月早已为皇帝找好了借口,如此一来,皇帝倒反倒有些难做了,只好挥了挥手,“去传召她吧。”
这不是杜漓月第一回来御书房了,但她每一回来,都必然没有什么好事。
行了礼,杜漓月安安分分的跪在地上不吭声。
皇帝看她是个女子,不忍心多加责怪,温和道:“光华来了,起来吧,找朕何事?”他笑道:“可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而来?”
皇帝竟然不装傻充愣,杜漓月眉头一挑,笑眯眯道:“皇上圣明,一下就看破了臣女的心迹。不过臣女并不是为了给父亲求情来的。”
“哦?那你要做什么?”
“臣女是为了给父亲脱罪。”杜漓月字句有力,“臣女一介女流,不懂朝政,不敢对皇上的意思置喙,但臣女只知道为人子当有孝心,臣女是以孝女的身份为父亲而来,只请皇上愿意听臣女一言。”
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无声扫过,淡淡道:“罢了,你说吧,让朕听听你有何感想。”
“谢皇上。”杜漓月起身道:“臣女不懂阴谋诡计,只愿意将事实说给皇上听。臣女与父亲去了江州之后,为了治愈疫情不得已动用荷麻草裹腹,好不容易捱到粮草到达,臣女要去检查粮草,周旭将军却多加阻拦,臣女心中生疑,便走地窖将粮草运出去加以检查,岂料当天夜里便起了火,周旭将军要问我们的罪,好在臣女有此一举,才免于江州百姓挨饿。”
“还有这回事?”皇帝不悦地看了御前太监一眼,“怎么没有人通报给朕?”
杜漓月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不光如此,臣女救了个孩子名叫小虎子,他的母亲便是证人窈娘,臣女正因如此才会通过窈娘查到李焦与林百冠的阴谋,窈娘因不愿从了李焦被打的双眼失明,丈夫也被打死,十分凄惨,父亲设计将窈娘从李焦身边接走安置,不曾想李焦为了毁灭证据,已经将窈娘与小虎子杀人灭口。”
皇帝又看了御前太监一眼,后者抹汗道:“确有此事,但这人是李焦杀的还是杜大人杀的,暂未可知。”
“还有什么?”皇帝脸上显出了几分犹豫。
“皇上大可以去问问当地百姓,李焦为非作歹早已许久,即便不是父亲前去江州查案,李焦恐怕也迟早也被民情激愤反噬,父亲完全是当了替罪羊,因为惹了不该惹的人。”杜漓月双眸明亮,声音却略显迟疑,显然有些不大敢说。
“不该惹的人?”皇帝皱眉道:“是何人?”
杜漓月惶恐的俯下身子道:“臣女也不知道,只是当日臣女被林百冠抓走时,亲口听林百冠说自己的主子,这主子是何人,除了林百冠和李焦,恐怕无人得知。”
皇帝果然怒不可遏的模样,狠狠敲了敲桌面,“都听到了没有,还不去查,还不去告诉大理寺!”
太监们纷纷跑了出去,等御书房静的只剩下二人时,皇帝才意味深长的看了杜漓月一眼。
“光华,朕一向喜欢你这个小辈,更看重你的稳重与才智,称得上是辅佐太子的良人,这才愿意让你做太子妃。朕也曾为人子,先帝若是有个不测,朕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也痛心不已。”皇帝做出捶胸顿足的模样,眼中却精明不已,“只是你千万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你一介女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朕相信你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
杜漓月明白,这是皇帝对她的敲打,即便她再怎么以孝女的身份说话,这番话也的确有些逾越干政,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恐怕也该送往大理寺审一审了。
她忙不迭跪下谢恩,“臣女明白,谢皇上恕罪。”
她话锋一转,哀婉道:“只是皇上,臣女尚有一事请求,不值当讲不当讲?”
“说吧。”皇帝脸上隐隐露出了不耐烦,但还是忍住了。
将预先准备好的说辞吐了出来,杜漓月只觉得心中一阵畅快,“臣女自以为德行鄙陋,无德失仪,除了一手医术以外并无所长,连太子殿下他……也对臣女并不满意,臣女不过是皇上万千子民之一,能仰慕皇室已是皇上大大的恩德,怎敢再与皇室攀亲,太子妃之位,臣女自觉惶恐不能受。”
言下之意,就是这太子妃,她不配做。
皇帝先是一惊,紧接着便生气起来,“可是太子又做了什么叫你难堪的事情,你只管说来,朕为你做主。”
其实杜漓月心里一直很纳闷,她和杜清远被陷害抹黑的次数不算少,太子妃这位置又是未来的国母,既然皇帝不愿再信任杜清远,又为什么对她当太子妃这件事情如此执念?
皇帝的心思果然捉摸不得,非常人所能理解。
“不曾,是臣女自惭形秽。”杜漓月装腔作势的抽泣了几声,心中却腹诽不已。
她只不过是想借这个举动告诉萧玉晟,她愿意放弃,愿意出局,也请大家互相放过,不要再对她存有加害之心。
只可惜,皇帝似乎怎么都不愿意……
“光华何必如此,朕以为你很好,配太子妃足够,倒是太子乃是朕的心患,待来日你们成亲,光华必定要好好规劝太子。”皇帝一声令下,杜漓月不得不从。
又被强行扣上了太子妃的帽子,杜漓月非常郁闷。
她唉声叹气地走出了御书房,抱着胳膊耷拉着脑袋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投降是行不通了,只能迎难而上。
“大理寺审查的怎么样了?”杜漓月回府问流珠。
流珠打探了一早上的消息,早就忍不住了,“听说周旭和李焦一口咬定,窈娘死无对证,人证物证都在,基本是坐稳了杜清远的名头,只不过恒王殿下说其中有蹊跷,还要再定夺,结果只过了一会,皇上便派人传话,让人重新查案,案情有冤。”
她对上了杜漓月淡然的目光,心中打了个突,“难道是郡主你?”
“对。”杜漓月点头叹气,“我刚从皇宫回来,为的就是这件事情,这件事太子不插手,皇帝这秤现在也偏了我们,只要萧珏配合,父亲应当是能保全自身的,怕就怕他们还有底牌没有拿出来。”
今天她自请辞太子妃的消息不出半日便会闹得沸沸扬扬,太子必然会知道,不知到时候又是什么心态,是喜是怒。
杜漓月只但愿他能体谅她心中的无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个太子妃,她是着实不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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