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谢父归来
“你这小贼,还不放开我妹妹!”谢树粗砺的嗓音响起,他从捕快们的身后钻了出来,看见两人一前一后的姿势,以为谢颜被绑架了。
可不是吗?在外面看来,宴徐行的脸藏在房门后面,露出半边身子,而谢颜的身子有些后仰,一只手的手腕还被宴徐行钳制住,脸上的表情有震惊有胆怯,乍一看上去确实像是被胁迫了的样子,也难怪谢松会看错。
“小贼?”宴徐行笑笑,低着头看向呆滞着的谢颜,声音低沉愉悦,“原来本使是被当成贼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采花贼?”
“小贼,你跑不掉了,赶紧放了我妹妹,自个儿出来认罪,不然咱们就要来硬的了!”谢松自顾自道:“我告诉你,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妹妹?谢颜的心里像是被温热的水浇灌了一下,暖洋洋的。
她是谢庭唯一的女儿,从小就向往着有个兄弟姐妹作伴,回到谢家村之后,谢兰对她很不友好,谢松对她不错,可总是带着些许拘谨,叫人亲近不起来。
而谢松,这个所有人都不看好、觉得纨绔的痞子对她这般大胆的维护,着实叫人意外,他甚至没想过是自己私藏了宴徐行,只是单纯地认为她被胁迫了。
“呵,原来安陆县令给本使按上了这样的罪名?”宴徐行一点儿也没有身处危机的自觉,“要不我把这个罪名坐实了?直接将你掳了?”
“你在乱说什么?”谢颜回过神来,咬牙道:“你赶紧想办法啊,莫听呢?叫他出来将人引走!”
宴徐行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的树杈,懒散道:“放心,本使不会叫你有事的。”
她哪里担心他了,她是担心事情闹大了,谢庭回来自己没法交代好不好?
这时,又有一个中年男子从捕快的身后走了出来,他身穿一件藏蓝色的外袍,头戴冠巾,俨然是一副文人的打扮。
”这位兄弟,在下乃是安陆县的师爷,姓张,县里卫员外家中失窃,衙里接到报案,说是有疑犯躲藏在此处, 不知可否请兄弟去县衙一叙?”张师爷娓娓劝说。
“县衙一叙?”宴徐行隔着房门笑笑,“只怕是有去无回吧?”
“这位兄弟说笑了。”张师爷面露笑意,对此行的目的多了几分把握,“若是查清这位兄弟与此事无关,仇县令也不会胡乱决断,自会放你离开。”
“哦?”宴徐行不为所动,“若是我不愿呢?”
“那就休怪在下动粗了。”张师爷的声音渐渐变冷,不动声色地对着捕快做了几个手势,有几个人悄悄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谢颜也听到了从缝隙中看见了刀剑亮出的闪光,知道这是准备硬闯了,她心里着急,想着这次要如何脱身?可惜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哎呀!都别乱来。”谢树没有感觉到现场气氛的凝重,嚷嚷道:“没看见这个人抓了我妹妹吗?”
真不小心伤了谢颜,他二叔和太婆得和他拼命。
就在这时,门口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道暴怒声传来,“你们想对我女儿怎么样?”
众人诧异的转身望去,只见谢庭背着一个脏兮兮的包袱出现在门口,他满身疲惫、衣衫褴褛,可即便是这样,他的眼睛里依旧炯炯有神,望着被堵的死死的家门冒出熊熊怒火。
“爹!”谢颜兴奋的声音响起,宴徐行适时地放开她的手,任由她开心地扑到谢庭的身边。
谢庭见女儿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天知道他赶到门口的时候见家里围着一堆官差是什么心理?生怕谢颜出了什么意外。
“阿颜,你没事吧?”谢庭囫囵地看了看女儿,关切地问道。
谢颜见父亲出现在眼前,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摇摇头道:“女儿没事。”
“那就好。”谢庭粗糙的大手摸了摸谢颜的情丝,眼里满是欣慰之色。
等他抬起头,将眼神落在张师爷等人的身上的时候,眼里的怒意再次沸腾了起来,“我谢某人离开朝堂才多久,竟不知朝廷的律法变的这般无礼,一群为民做主的官差擅闯一个姑娘家的卧房?怎么?这是要强抢民女不成?”
作为一个熟知朝廷律例的前御史,扣帽子这种事谢庭做的得心应手,一开口便是大军压阵之势。
张师爷闻言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几步,对着谢庭行了一礼,“难道这位就是前任御史谢庭谢中丞?失敬失敬!”
“不必。”谢庭侧开半个身子,没有受他的礼,“谢某现在只是一介平民,当不得张师爷如此大礼。”
“谢公客气了。”张师爷不见半分闹怒,反而更加恭敬了,“谢公之名安陆谁人不知?自打得知谢公回乡,仇县令便想着前来来探望一番,只是近来衙门琐事繁多,一时不得空闲,此番碰巧来此,不想竟是谢公家中,实在失礼。”
别看谢庭被圣上亲自贬回乡,可他的门生众多,又有许多同僚好友仍在上京任职,聪明人都知道这是一时的失意,只要有机会官复原职也未尝不可。
一路走来,除了一些目光短浅、愚昧无知之辈,谁都乐意给他几分薄面。
“这里既是谢公的宅子,那想必此事是个误会,在下这就带人离开。”张师爷客客气气道,他撇了撇惊讶着的谢树,在心里将他骂了千百遍。
这个谢树是脑子坏掉了吗?连自己的亲二叔和妹妹都要举告,难道他不知道窝藏犯人也是重罪吗?
现在好了,人没抓到还得罪了谢庭,要知道谢庭这个人可是仇县令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动的人!
谢庭可不吃这套,身旁的女儿浑身都在颤抖,一看就是被吓坏了,敢欺负他的女儿,也要问他愿不愿意,“这便是安陆县的规矩,一句误会就打发了?谢某人现在虽不再为官,可身上也是有功名的,难道非要我亲自去一趟江陵府,状告仇县令不问罪责、擅闯民宅之罪吗?”
“谢公息怒。”张师爷第一次感觉到御史的难缠,急的冷汗都要掉下来了,“仇县令绝无此意。”
谢庭冷笑,“那你便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倒要听听什么理由能欺负到我女儿头上?”
“哎呀,二叔,这个真的是误会。”谢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到谢庭的面前,“二叔,我们不是来欺负妹妹的,是有一个歹人抓住了妹妹,还威胁她,我们是来抓他的!你看,就是这个……宴公子?”
谢颜猛地一惊,暗叹一声不好,方才见到父亲太高兴了,忘了还有大麻烦在等着。
她抬眼看去,却见宴徐行不知何时从房门后中走了出来,正双手抱胸、兴致勃勃地看着几个人你来我往地争辩。
他真该死啊!谢颜欲哭无泪,方才这大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跑啊?
她已经感受到父亲身上那股即将爆发的气场,也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了。
“宴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谢树张大嘴巴,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他苦苦寻找多日的宴公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被他指为歹人?
“宴?”张师爷面露奇色,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度支郎宴徐行就是此次查案的钦差,而宴徐行就是陷害谢庭的人,只是他不曾见过宴徐行的样子,如今听到谢树的称呼,他开始怀疑了。
宴徐行就像是没听到谢树的疑问似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来到谢庭的面前,躬身行礼道:“小婿宴知见过岳父大人。”
“小婿?”张师爷迷茫了,没听说谢庭是宴徐行的女婿啊?
“你叫我什么?”谢庭咬牙道。
宴徐行状似无辜,露出委屈之色,“小婿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除了万贯家财,没有任何功名傍身,着实配不上阿颜,岳父看不起小婿也是应该的,可是小婿对阿颜是真心的,早年间岳母定下婚约之时,我就已认定阿颜就是我的妻子了!”
他说着,眼含柔情地看向谢颜,“这次是小婿做的不对,不该趁岳父不在家私下跑来见阿颜,可是我实在太想念阿颜了,还请岳父莫要责备阿颜,要怪就怪小婿便是。”
谢颜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宴徐行这个无耻之徒,他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一出的?
谢庭更是青筋暴起,他已经忘了宴徐行害他被贬之事,满脑子都是这厮的谬言,“你再敢胡言乱语坏了我女儿名声,我就杀了你!”
宴徐行闻言,悲痛欲绝,“岳父大人,我与阿颜是真心相爱的,不信你问问阿颜?”
谢庭沉着脸看向谢颜,谢颜张了张嘴,很想否认,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若这个时候她否认了,只怕这些人不会放过宴徐行,而父亲也不会帮他一分一毫……
谢庭承受不住打击,后退两步,深知女儿的性子,从女儿的表情就能推断出此事她并无否定的心思,更不用说谢颜抱着他胳膊的手在缓缓收紧,这是她紧张纠结时的小习惯。
她到底知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伪君子是何人?那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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