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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黄河滩放荡的野性


一般来说一个村子只有一群羊,像古寨这样大的村子也只有扁豆儿放的这群羊,因为村民不是靠牧业吃饭,是靠耕种粮食吃饭,牧业只是一种额外的经济收入而已。外村的放羊人儿与葫芦庄的放羊人儿有所不同,因为他们的村子离黄河滩较远,一般都是在河滩里羊儿吃饱肚子,很快就赶着羊群回村了。扁豆儿放羊因为离村庄较近,尽管羊儿吃饱了肚子但时辰不到,他也要在黄河滩里逗留玩儿上一阵子,直到肚子饿得受不了了,才赶羊儿回村。

在热闹忙碌的黄河滩里也常常看到,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有一股慢慢散去的青烟,随即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

那是一个大家都熟悉的养不起猎狗的猎人向猎物开的枪。这个猎人儿年岁接近六十,绰号叫“慢一把”。

由于“慢一把”瞄准开枪的时机与猎物逃窜的节奏有很大差距,所以很难有所收获。每当村民听到他的枪响,都会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嘲讽道:“又是慢了一把!”

“慢一把”从来不打天上飞的猎物,不是他不想打,而是他没那个本事儿。地上跑的他还瞄不准,天上飞的他就更难打了。

由于“慢一把”买不起新的猎枪,只能凑合着使用他老爹留给他的老古董火枪。

这种老古董猎枪“慢一把”使唤起来得心应手,威力也并不简单,他打不着猎物不怪枪的事儿,怪他的动作有问题。他把燃着的梗香,插在火枪扳机头儿上,看到猎物扣动扳机,梗香红红的火头儿正好点着火枪屁股上的黑色火药,“咚”的一声枪就响了。黑色的火药,是用硫磺、芒硝和木炭自己配的,绿豆大小的散弹枪子儿,是从城里翻砂厂里蹭来的。他的屁股两边,很专业地悬挂着两个小竹筒儿,一个装火药一个装枪子儿,慌张的时候常常忘记操作顺序,应该先向枪管里装填火药,然后再装填枪子儿,可他却把枪子儿先装进了枪管,遇到猎物扣动扳机,结果是枪哑了猎物跑了。经常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为了不被家里的老伴儿调侃洒笑,打不到猎物的时候,冬天就弄一捆柴火背回家烧火用,秋天就弄一些野菜带回去。不过他并不靠打猎吃饭,他家也种有两亩田地,他和他已经去世的老爹一样,农闲的时候就习惯性地扛着猎枪到田野里转悠转悠,打到打不到猎物似乎并不重要。春天和夏天他是不动猎枪的,春夏是猎物下崽儿育崽儿繁衍的季节,这是打猎的人儿约定俗成都自觉遵守的老规矩。假若把母猎物都打死了,肚里的崽子或在哺乳期的崽子就没命了,猎人以后就没得猎物打了。尽管如此,可黄河滩里的野兔、獾子、狐狸还是很怕他的。

黄河野滩还真有点儿难于参透的神秘魔性,只要是男人儿、无论是大人小孩儿,一来到黄河滩里就情绪亢奋活泼起来,甚至风骚和浪漫起来,黄河滩里的自然气息感染了人们,他们无师自通地一下变成了妙趣横生的野地歌手。虽然这些庄稼汉不清楚风骚和浪漫的含义,但他们知道胡吼乱叫和逗唱的意思。这偌大的黄河滩,成了男人儿的天然舞台,有的汉子热急了,就光起屁股赤裸裸一条,闷急了会自我陶醉地吼出一些粗野的骚话,引起一阵淫荡的哄笑。有的汉子胡乱吼叫几声儿,是以此发泄一下生活的压力和放松一下农忙时候紧张劳累的情绪。

庄稼汉们的胡吼乱唱,比放羊娃儿们更具有生活气息、意思也更深刻一些,他们从嘴里吼出来的就是他们被压抑的感情和心声。

说来奇怪,这些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平时不苟言笑的庄稼汉,一旦来到黄河滩里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儿似的,就嬉笑怒骂放荡起来。

“嗨……呀呀呀……咦……哟哟哟……”

一个曾经认识几个大字儿,在庄稼汉里少有的会写自己名字儿,外号叫“车轱辘”的中年庄稼汉,忍不住用拳头擂着汗淋淋的胸膛吼唱起来。

“庄稼汉……种庄稼……汗水浇在庄稼田。

黄土里面找食儿吃,天生一只刨地獾!

收罢麦子种秋粮,种罢秋粮握锄杆。

顶着火盆练气功,撅着屁股背对天……

牛马还有卸套时,庄稼汉子没得闲!”

随即草地里响起一阵儿喝彩声:

“车轱辘唱得好啊!”

“车轱辘唱到我们心里去啦!”

“你唱得真不错呀!咱庄稼汉生来就是牛马的命儿哇!”

“连牛马都不如!一年从头儿累到尾,从年头儿初一累到年底三十儿。”

“嗨嗨……嗨嗨……”“车轱辘”憨笑道,“你们别抬举我啦!平时哪有时间吼叫……心里一直憋得很呐……吼叫几句泄泄心中闷气儿。”

一个割蒲草割累了的汉子,躺在凉爽的蒲草上喘歇了一会儿,掂着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凉水,“咔咔”了两声,慢慢站起身来伸着粗壮的脖子不着调地吼唱起来:

“早晨下地嗨……日头儿没有出来呀!

晚上收工嗨……日头儿落进山里啦!

两头儿没见日头儿吔,

踏着星星种庄稼。

中午日头儿欺负人呀!

烤得头皮疼又麻。

我劝日头儿早出来,

我劝日头儿晚落下。

日头儿要是懂人意,

早出晚落就好啦!”

一些汉子听了一起哄笑起来,“你认为你是玉皇大帝呀!你还想管着日头儿的事儿?庄稼人儿就这个命儿,谁让你是庄稼人儿?听天由命吧!”

这时一个光着屁屁股浑身流着汗水甩着湿毛巾擦汗的汉子,抹了抹汗水把湿毛巾撂在肩背上,忽然怪腔怪调儿地吼叫起来:

“哎呀嗨……呵呵呵哎呀嗨!

热得心里直发慌哇……

闷得屌毛乱骚痒哇……

老天爷呀……

你要是可怜俺哟……

快派个冰凉仙女下凡来呀……

俺抱着凉滋滋的小仙女哇……

屌毛不痒心不慌哎……”

不远处有人儿“哈哈哈哈”浪笑起来,大声吆喝道:“就凭你这几句骚浪吼叫,老天爷一定会可怜你的!派一个拔毛儿将军下凡,把你的屌毛拔光拔净不就不瘙痒啦!”

引起周围一阵儿嘻嘻哈哈的放荡浪笑,有人儿还“啊吼!”“啊吼!”乱叫。

所以在这个季节,庄稼汉们是不会让自家的女人儿到黄河滩里来的,女人儿也不会故意来黄河滩里自寻尴尬和没趣儿,即便再浪、再风骚的女人儿,也不会到黄河滩里来。黄河滩里除了给儿子送饭的荷花儿,连一个女人儿的影子也看不到。荷花儿为了自己的丈夫能够早日生还,她不得不到黄河滩里来。芦根儿的茅草庵儿虽然离汉子们割蒲草的地方有一段儿距离,但仍能看到割蒲草的汉子光身裸体的样子,汉子们也能看到荷花儿,只是乡里乡亲的大家都熟悉,荷花儿在的时候光屁股的汉子就蹲在蒲草丛里,吼叫浪话的汉子就暂时闭住了嘴巴。等荷花儿走了,他们就开始尽情享受他们放荡的粗野趣味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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