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050 苏醒
在子衿昏睡的这段时间，魔修又趁夜发起了一次攻击。
但因为有沉笛在，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毕竟姜赤那日在和子衿交手的时候，就被伤到了，如今伤未愈，便卷土重来，落败几乎是铁板上订钉的事。
也趁这段时间，君清留大力将门中的事务，转交给沉炽和燕意初几人。
以至于燕意初几乎只有趁晚间时候稍作休息的功夫，上乾坤阁去看望子衿。
可是那人，却还在沉睡。
比之那日，沉睡的更久。
这已是第十五日，燕意初像往常那般，上了乾坤阁，沉笛一如既往的还在床前守着，就像个雕塑般，一动不动。
燕意初沉默着将人参汤放在了沉笛的手边，并不是他不想亲手味，而是沉笛根本不让他们近子衿的身。
原本正在发愣的沉笛身子突然一动，他伸手端起了人参汤药，“还不下去吗？”
燕意初对着沉笛的背影揖揖手，便顺从的退出了屋子，临了还不忘转头看了毫无生气的子衿一眼，眼中是遏制不住的绝望。
但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她的脸色虽苍白依旧却带了些许红润，而且摸上去还是有些温度。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前脚出了乾坤阁，下一刻，沉睡了多日的人儿，终是转醒。
这一觉，似乎睡了许久。
久到她已经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她半睁了眼，等着完全适应了有些明亮的光线后，才如数睁开。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在那些未知的岁月中，她唯一能见到的人，只有他。
……沉笛。
“子衿。”沉笛舀着参汤的手一抖，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子衿抬手微微挡开了沉笛的身子，拥着被子坐起了身。
“子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找大夫给你看看！”沉笛关切的问道。
子衿心烦意乱的抬头，睨了沉笛一眼，“我睡了许久，脑袋有些疼，你能不能安静些？”
沉笛立马就住了嘴。
也不知过了多久，子衿这才再次睁了眼，将沉笛上下打量了一番，“多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
“子……衿。”沉笛有些捉摸不定的看着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沉笛啊！”子衿秀眉一挑，回答的理所当然。
可是沉笛的心，却一下子忽上忽下的，“子衿，那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沉笛，我瞧着你这些年在人间，是不是呆傻了，你说我是谁？”子衿冷冷淡淡的说话，声音都没有带一丝起伏。
虽然神情样貌没变，可是那语气，却是更加清冷淡漠。
“酒倦，是你回来了吗？”沉笛看着她，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嗯。”子衿揉了揉自己的眼眉。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沉笛担忧的问道，“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无碍，不过只是做了一场梦，有些分不清罢了。”子衿说着，目光一下子就看向了沉笛手中的那碗参汤，有些嫌恶的皱皱眉，“把那东西拿开，难闻死了。”
“好好好。”沉笛赶忙应了一声，将那碗参汤丢的远远地，这才回头看着她，“子衿，你……”
踟躇了半响，可是一句完整的话，沉笛都说不出来，只能拿着一双带着泪光的眼，看着她。
或许是因为沉笛的目光太过灼热，子衿有些不适的撇了头，重新躺下，“我还有些累，需要在睡会儿，你别让人来打搅我。”
“你放心吧，我会守着你的。”沉笛朝着子衿笑了笑，细心的替她掖好了被角。
“对了，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这里没有酒倦，只有墨子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我知道。”
这一睡下，前世今生的事情，就如数涌了上来。
可是这梦中的景象，翻来覆去，最多还是那个场景。
那是昆仑玉虚第一次招弟子的时候，她座下的几名战将，也追随她来了昆仑，大殿中优秀的弟子有许多，很多都是这九重天上的子弟，身份地位皆十分了得。
可是偏偏一个都看不上。
直到那个少年的出现。
皎皎如玉。
一出场，便引来了满庭的华光。
容貌出色不必说，就连根骨资质，心性沉稳等方面，皆十分满意。
于是，顺其自然的，她将他收做了关门弟子，几万年来，唯一的弟子。
那时候，她还常想，这个少年年纪这般小，怎的生得如此沉稳，就像个到了垂暮之年的老者一般。
她的这个弟子，很是粘她。
以前，她总以为是少年还小，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没有安全感，于是她便倾力相授，事事都带在身边。
直到那次修仙界的结界出现问题，她亲自奔赴过去修补结界，回来时，少年少见的喝了酒，便摆足了师父的架子，从里到外的将他训斥了一通。
可是少年缺冷不丁的给她诉说了自己的心意。
自古以来，师徒相恋，都是有违伦常，天理难容的。
为了不让少年一步错步步错，也为了让少年，能静下心来追求更高的突破。
她直接给他灌了一碗孟婆汤。
就算是今生一般，她也是狠着心肠，直接给那人，灌了一碗孟婆汤。
本以为事情到了这里便会结束。
至此之后，她还是他的师尊，他也还是她最爱重的弟子。
可是，她却忘了一句，世事无常。
这般平和的假象，一直持续到了少年飞升上神。
她辞去了昆仑玉虚掌门之位，带着少年回来九重天。
她以为这漫长又没有尽头的一生，会随着原先安排好的轨迹走。
少年会袭承她的上神之位，而她会按照父神的约定，嫁给沉笛。
可就在她凤冠霞帔的那一日，魔界竟然攻上了九重天，也是在一日，她被她最爱重的弟子背叛，一剑穿心。
就此，陨落。
风声萧萧。
烛火明灭。
乾坤阁中，似乎永远都是这般静默。
偶有烛芯噼里啪啦的炸响。
子衿慢慢的睁开了眼，此时她的床边，已经空无一人。
子衿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撑着床面起了身，刚掀开帷帐，就见在门口，长身玉立的着一个风姿如玉的男子。
眉眼如画，清隽秀雅，落落九天风华。
也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人。
想当年那一眼，断送的，又何止是一生。
子衿下意识的便选择逃避，她刚准备钻回床榻上，那人已经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温热的躯体相贴。
也是曾经最熟悉的感觉。
子衿的身子一僵，她伸出手有些抗拒的想要将人推开，“写……燕意初，你先放开我。”
“子衿。”燕意初愕然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我有些不舒服。”子衿垂着眸子说道，“怎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燕意初也如子衿所愿的，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一个较为远的距离，“我很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子衿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
“因为我曾经忘记过你，如今你也要忘记我吗？”
子衿重新缩回了床榻上，“失忆这种老梗，我从来都只在人间的话本子中见过，实在是可笑。”
“那你如今为何对我这般陌生。”燕意初紧追着不放，“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我们待此事了结之后，便成亲的。”
“糊涂！”子衿想也不想，一句话直接训斥了过来，“你我若是成亲，岂不是乱了辈分！”
“可你说过，你如今已非修仙界弟子，与我成亲，哪里又能乱了辈分？”
子衿动了动嘴，可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那句，“你是我徒弟！”刚到了嘴边，可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我累了，我想休息会儿，你出去吧。”说完，子衿裹着被褥翻了个身，便不愿意在看见燕意初那一张脸。
其实此番醒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曾经的人和事。
原先，她记忆还未恢复，觉得一就是一，没什么好烦恼的，顺心而走便是了。
可是如今，她不单单是墨子衿，还是酒倦，是曾经与天地同生的上神。
哪怕，这一世发生了太多的事。
可那只是属于墨子衿的。
但墨子衿，也是她啊！
就在子衿缩在被褥中，整理思绪的时候，身后一句温热的躯体，蓦地就贴了上来。
子衿惊愕的裹着被褥回身，一脚就踹了过去。
好在燕意初早有准备，没让子衿给踢下去。
子衿气势全开的瞪着他，“你想如何？”
“不如何，我只想让你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我都记得，不用重温。”子衿没好气道。
“可你今日在抗拒我在接近，这是事实，子衿。”燕意初不怕死的继续靠近，只差一点，便可将人搂入怀中。
子衿继续往后退，“我也说了，我才醒过来，还有些不舒服，脑子有些混乱。”
“既然你不舒服，那我陪着你便是。”
“我说过不需要，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子衿继续拒绝，“而且我记得，君清留给你布置了许多功课，你可没这么多的时间，浪费在我的这里。”
燕意初神色一凝，“可是那些比起你来，都微不足道。”
“子衿，你知道那日你扑过来，用自己的身子护着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从来没有这般怨恨过自己，恨自己太过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燕意初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这些日子，我每日只能抽一点时间来看你，你是不是知道了，所以觉得我不关心你？”
子衿抽过枕头，直接就朝他扔了过去，“我看你每日真的是太闲了，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风花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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