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儿女之债

卫国公府的一系列大动作，引起了整个京城的关注。欧阳氏曾就此与卫国公争论过，南阳郡主刚嫁进来，卫国公府就换人当家，打发下人，这让满京城的人如何看待卫国公府，如何看待新妇，诸如此类的话语欧阳氏说了又说。

“孙子都可以成亲了，儿媳还没接触过中馈，人家说来就好听了？”卫国公已经说不上失望了，习以为常。“几个孩子，你的关注点从来就没在节骨眼上。老大老二都是你亲生的，你却因为老二媳妇是你娘家侄女，偏疼琦哥儿，把他惯的不成样子，还奢望把国公府交到他手上？吴国公府想当我卫国公府的家，还嫩了点儿。”

欧阳氏脸色苍白，原本以为秘密的东西，原来人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屑说，如今突然摊牌，这老头子想干什么呢？卫国公自顾说下去，“再说玲珑，你看似对她爱逾生命，但是知道了她被刁奴陷害之后，你又做过什么？有想过帮她惩治恶奴以绝后患吗？没有，你甚至怕人家知道那张害人的方子出自吴国公府，死死捂住这件事。”

欧阳氏瘫坐在椅子上，颤抖着嘴唇问，“玲珑，玲珑她知道了？”

“女婿怕她受打击，不让告诉她。”见欧阳氏松了口气，卫国公又加了句，“不过玲珑自己会不会想到就难说了，咱家没有笨孩子。我现在庆幸的是当年孩子们的功课他们祖父母亲自过问，如今，你若是真的为琦哥儿好，让老二带他走。至于老二家的，让他在自己院子里呆着，不要再出来惹事了，我卫国公府一两个人还养的起。”

欧阳氏大怒，“把老二家的关起来，让琦哥儿到任上由小娘养吗？我绝不答应。琦哥儿从小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让他去受一贱人苛待，老爷，你何其忍心？”

卫国公满心疲惫，“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琦哥儿也愿意这么给你当猪养，那老夫无话可说。只一样，如果他敢为非作歹，让谢家蒙羞，就别怪我出手清理门户。”

欧阳氏觉得谢毓琦哪都好，并不把卫国公的威胁当回事儿，只觉得自己赢了一招，便想着乘胜追击，“那姐儿呢，让她回来吧，家庙清苦，咱家的孩子怎么受得了。姐儿只比珏姐儿小几个月，珏姐儿过俩月就要出嫁了，姐儿却被关在家庙，于心何忍啊，老爷。”

卫国公面色不虞，“你知道她跟老二家的打算？”

欧阳氏踌躇半晌，咬牙答道，“姐儿品貌人才，样样出众，又是大师亲批的尊贵之命，别说郡王妃，贵妃皇后都当得。关雎还是个小丫头，跟璐郡王哪里相配？”

卫国公气得满脸通红，“他们是皇上赐婚，如果让你们瞎折腾成功了，知道卫国公府要担什么罪名吗？欺君罔上，抗旨谋逆。不用再说了，姐儿就让她在家庙呆着，你若真心为她好，帮她找一家门风不显，子弟纯良的亲事。若还有不合时宜的想望，那姐儿就在家庙终老吧。”

卫国公甩手而去，打马出府去了永宁侯府，还是带小宝宝快乐自在。

九月十九是“流光墟”和“垂涎”开业周年，只是最近喜事一桩接一桩，关雎实在没精力去搞一次庆典，干脆就从九月十九开始，一直到月底，“流光墟”和“垂涎”每天有不同的商品菜式做限量销售。虽然京城的人一直盼着的发布会没有举行，都有些失望，但这种新鲜的营销手段，还是带动了一股热潮。而在东都洛阳，这天却是实打实的热闹，因为这天东都新开了两家店，“流光墟”和“垂涎”。

卫国公住到永宁侯府，带着谢二爷的两个庶子，对此谢二爷完全不曾反对，只是等着述职完毕，转回任上去。

“不要轻易去测试人性的下限，姥爷这样做是最明智的。”关雎跟双胞胎闲聊时说。

谢毓磊和谢毓磐一个十四一个十二，跟关刀年龄相差还是蛮多的，但架不住关刀的自来熟。住到永宁侯府之后，每天一早被关刀拉着起来练功，下午还要读会子书，练几张大字。余下时间不是在府里捣乱，就是关刀带着在京城玩，关刀在京城住了有一年，自称是京城百事通，一定要当地主。关刀春天的时候已经开蒙，谢三爷荐了一位稳妥有耐心的先生关刀当先生，但是每旬有一天，关刀要去衍圣公府上课，衍圣公收了他当关门弟子。

关定每天回府必要检查关刀的功课，如今谢家两兄弟也不能幸免，该赏就赏，该罚就罚。谢家兄弟见到谢二爷的时候，很是兴奋地告诉他，“姑父很严厉，要查功课；姑母很和蔼，对我们很关心；姑姑家的饭菜都很好吃……”

谢二爷有些眼眶发热，一直不敢带这两个孩子回来，就是怕一个照顾不到，发生无法挽回的遗憾，想不到最后能给他们温情的地方，却是异母妹妹的家。如今欧阳氏还总是想让他把这兄弟俩留下来，如果父亲在家还好说，跟着祖父俩孩子可保无虞，可若是父亲出京公干，这俩孩子留在姑母家名不正言不顺，怕是要遭。

“父亲，回到福建您也带我们去营里看看吧？”谢毓磐拉着谢二爷的手，以前他是不敢这样撒娇的，只是看着关刀这样对关定，很是眼热，所以壮着胆子一试。

谢二爷假装绷着脸，“营里岂是瞎玩闹的地方。”

谢毓磊胆子也壮了，“可是表弟每个月都要到京营去三天的，吃住都跟将士们在一起，姑父前几天带着我们一起去了，连大哥哥，璐郡王，在营里都是一个样，很辛苦的。姑父说，军魂不是天生的。”

谢二爷心中一动，“好，以后我带你们去。”他想起小的时候，自家和二叔家的兄弟们，都是在祖父母的监督下起早贪黑习文练武，而每天演武场上，最早到的永远是谢灵雨。如今这些孩子，最吃得苦的，怕也要数灵雨家的孩子了。想起谢玉和谢毓琦，不禁心酸。

“二舅舅，二舅舅，”小老虎似的关刀冲了进来，冲走了谢二爷的伤感，“我娘说请您晚上留下来吃饭，大舅舅和三舅舅下了衙就过来。”

谢二爷一把将小调皮举到肩膀上，“家里得了什么好吃的，特意留舅舅用膳啊？”

关刀还真的知道，“中秋时皇帝陛下赐了‘羊羔酒’，娘亲嫌不够醇厚，让人又蒸酿过，如今正好，所以请舅舅过来饮酒啊。”

“哈哈哈，有好酒在，舅舅肯定不走。”谢二爷扛着关刀去见卫国公，谢毓磊兄弟在后面发愣，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的父亲么？

这天其实不仅仅是兄弟几个喝酒，关定刚从武佑帝那里听说，谢二爷会调任杭州将军，所以特意将舅兄请来一贺。卫国公沉吟良久，只告诉谢二爷，“杭州在江南举足轻重，万事小心。梅鹤书院的山长是你祖父之交，闲暇时可去拜望。”

谢二爷听了心中一动，“那我可否拜请他收下琦哥儿？总不成让他就这么浑浑噩噩过日子。”

卫国公明显不欲多谈，“如果他自己愿意，你可以一试。如果他连京城都不愿意离开，你也无需强求，没得把书院的老人家们气坏了。”

“是。”谢二爷黯然应是，他对带走谢毓琦一点儿把握都没有。“还有姐儿，可能的话，还望父亲代为物色一人家，子弟正直就好。”

卫国公这下不干了，“我也不愿意看姐儿这样，她长这么大，跟我相处的时间比你多，我哪能半点不顾。可是你知道她们怎么想的？你娘非要我去跟皇上请旨，说四皇子还未婚配，还有比卫国公府的嫡孙女更合适的吗？现在是什么时候，别人躲都来不及，她们偏要往里钻，挑中的一个比一个棘手。”

谢大爷赶紧打圆场，“等姐儿想通了就好，你放心回去赴任。”

谢二爷苦笑，只能这样了。

十月初一，卫国公备了两大辆车的礼物，让谢二爷捎到梅鹤书院去，“交给山长就好。”又拉着谢毓磊兄弟的手，“好好跟着你父亲，习文练武不要放下。”

关刀热情地留客，“三表哥五表哥，你们何必跟二舅舅回去，留在京城跟着姥爷就好。”

谢家的老少爷们和关定父子，威武侯世子直送到十里亭南驿，谢毓琦到底没跟着去，说是留下照顾母亲姐姐，孝顺祖母。

此时离中秋宫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豫王世子的婚事牵动着许多人的心，但一直没有决断。如今两个女主角双双怀孕，再一次争执起来，最后的最后，一个不是决断的决断出来了，同一天迎娶，三人一同拜堂，谁生了长子谁就是正妃。这种做法是最好接受貌似公平的了。对外这些隐秘当然不会公开，只说是对宫宴事故的交待而已。

太后最爱的孙子婚礼办得极为仓促，太后娘娘满心不忿又无计可施，毕竟肚子不等人。就在十天里把所有的流程走了一遍，十月十二日成亲。太后娘娘亲自出宫坐镇豫王府婚礼加持，但还有许多勋贵礼到人不到，寇氏就很是不屑地评价过，“这么丢人的事还不赶紧捂起来，还有脸广派请帖。”跟李氏一起去喝了喜酒，回去的路上绕到永宁侯府来。卫国公府两个小姑子，一个孩子小一个肚子大，都没有去。

不广派请帖怎么借此敛财呢？知晓豫王府钱财有多紧的关雎但笑不语。

李氏端起茶，“太后娘娘把到场的每个夫人小姐都看了一遍，没见到你跟雎儿，不怎么高兴。”

寇氏冷笑，“坑不了雎儿，又开始玩别的了吧？什么承恩公世子夫人对打理铺子很有一些独特之处，有些个好点子想找人合伙，原本看永宁侯夫人是个有成算的，可以合计合计。”

谢灵雨不当回事，关雎却是哑然，“我以为我已经很是凶悍了，还有人敢打我铺子的主意？果然是水至清无鱼，人至贱无敌不成？”

李氏大笑，“雎儿说得好，不就是人至贱无敌么？”

关雎合十祈祷，“曾蘩和贾忱两位可不要让我失望，可劲儿折腾吧。”

谢灵雨突然想起一件事，问两位嫂子，“今儿可曾见到东阳郡主？”

寇氏和李氏狐疑的对视一眼，“见到了，帮着招呼客人，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没大碍就好，我还怕她以后不能出门呢。”谢灵雨的声音带着血腥味，“趁我养胎的时候企图抢雎儿的夫婿，怕我不打死她。”

寇氏和李氏告辞后，谢灵雨一头扎进“意匠”，不知道在捣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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