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沈骊珠,孤要你
就在沈骊珠和轻衣侯在林间独处时,太子猎到一尾雪狐,心想骊珠说不得会喜欢,便只射伤了雪狐的足,没有取它性命。
又随手挽起弓箭,射死一只野鸡,带着几样东西回到营帐,命人将野鸡处理了,用红参炖上。
他惦记着骊珠今日吃得极少,想必是那些炙肉太过油腻,用野鸡和红参炖的汤,她说不定能多吃些。
只是,掀开帐子,却没见骊珠身影,被禁军告知,“侧妃娘娘带着两个婢女往林间散心去了。”
李延玺将雪狐崽子扔给护卫,叫护卫拿笼子锁了,翻身骑上马,身上鎏金的鹤氅在风中旋开华贵的弧度。
…
“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沉默了许久,李照夜的声音终是低低响起。
沈骊珠拢着肩头的披风,低眸浅声地道,“小侯爷就是想问我这个?”
李照夜却眼眸凝着她,开口道,“不,其实,表哥最想跟你说的是——”
“对不起。”
对不起,三年前,诸般顾忌,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保护你。
“都过去了,小侯爷。”沈骊珠眸光落在枯叶上,轻声道。
在那日贵妃宣召她去琉璃宫,说明当年袖手旁观的背后有诸多隐情后,她心里虽不知该不该信,却知道,不论真相如何,过往……终究是回不去了。
李照夜喉咙咽了咽,似也终于明白……
经年过去,有些情谊,终是不复。
昔日在宫里他被那群王孙公子辱骂“野种”,朝他扔石子时,那个站出来挡在他身前,指责他们不该如此无礼对人的小女童。
那个告诉他君子立身于世,并不讲究出身,哪怕是微小如蝼蚁,也不要轻易认命的少女。
那个会直呼他名字,也会叫他表哥,央求他带她出去玩,跟他学骑马射箭,一起喝过美酒,赏过繁花,鲜活明媚的少女。
……不会再回来了。
李照夜道,“阿姮,我很后悔……”
他没有妹妹。
是真正将骊珠当做亲妹妹一样对待。
从小就立誓要保护她一辈子。
但,一辈子有多长,谁也不知道。
有时候,只是一等一探,一个迟疑的念头,一个错误的决策,可能就从此……渐行渐远。
“就像掉落的花朵不可能重新回到枝头,时光也不可能倒流……”沈骊珠抬起眸,看向李照夜,“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小侯爷。”
这样的话,却并不能够安慰到他,令他心里的负罪、愧疚、和难过减轻多少。
李照夜弯起唇,自嘲一笑,“可是,你现在连声表哥都不愿意唤我了。”
沈骊珠只得无奈地唤了声,随了他的心愿,“表哥。”
暌违了数年的一声“表哥”,那样陌生又那样熟悉,逐渐跟记忆里快要褪色的声音慢慢重叠在一起……
李照夜微微激动,甚至没有忍住,像少年时那般伸开手臂——
抱了下沈骊珠!
这个拥抱,不带丝毫男女之情的色彩,有的只是兄妹之间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激动……
这林间离扎营的地方并不远,待马蹄踏在枯黄落叶上的声音隐约传来时,李照夜正对骊珠说,“阿姮,我没想到你会嫁给太子。你怎么会嫁太子?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你回京之后,便很少出门,我……阿娘与东宫不睦,我担心自己找你,反倒给你带来麻烦。可是,那夜宫宴,还有方才席间,我能看得出来,你并不快活……”
“阿姮,若是你想离开东宫,我可以……”
“表哥,你先放开我吧。”沈骊珠正想说不用,太子已经答应她,在各国使臣离开大晋后,就会找合适的时机放她离开,这是她的事情,不能牵连李照夜。
她知道,他……也很难。
虽被封了侯,却不是明德帝的血脉。
这样的荣宠,看似繁花烹锦,花团锦簇,但实则踩在高处,无甚依托。
就在李照夜松开她的那一刻,一道充满了嘲讽和戾气的声音响起,“二位真是好雅兴——”
沈骊珠侧过身,只见李延玺骑在马上,一袭墨色鎏金的华氅被风卷起肆意而张扬的弧度,那双狭长的墨眸里是猩红,是明艳似火,漾着满满的……杀意!
然后,沈骊珠看见他挽起了弓,闪烁着寒光的箭,搭上了弦。
弓如满月,拉到了极致。
而箭尖,对准的人是——李照夜!
她终于慌了,张开双臂,以纤细的身躯挡在了李照夜的面前,“李延玺,不要杀他,我可以解释的……”
李照夜虽然素来避让东宫,但他并不是贪生怕死的性子,此刻哪里愿意让骊珠挡在自己身前?
“阿姮,你让开。”
听到那个称呼,李延玺眼里的杀意更重。
松手。
箭,再没有犹疑的,离了弦——
怕死么。
沈骊珠不知道,箭离弦的那一刻,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瞬息间放慢了。
她终是本能的闭上了眼,凌厉的破空之声带起的风从她脸颊旁边掠过。
沈骊珠甚至能够感觉到箭尖上的寒意。
戴着的耳珰坠子,被击碎。
箭矢如流星,笔直地射进两人身后的树干上,只见一条青色小蛇被钉死在那上面,还在挣扎着“丝丝”吐着鲜红的信子。
在沈骊珠睁开眼之前,李延玺策马而过,一手抄起她的腰肢,将人掠上了马背。
墨黑的马脚踏落花,疾驰而去。
哪怕李照夜在身后喊,“李延玺,你要带她去哪里——”
李延玺也没有理会。
…
马背上很颠簸。
所有的景物不停地倒退。
这不是回营地的方向。
被太子圈在身前,沈骊珠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儿。
甚至不敢问。
她从来没有见李延玺这样生气过。
微微抬眸,沈骊珠只看见他抿紧的唇瓣,以及白皙精致却线条凌厉的下颌。
…
抵达的地方,是山间的湖畔,或者说是温泉眼。
眼前天旋地转——
她被拎下了马,扔进了那湖里。
衣裳瞬间湿透。
甚至被撕去。
“李延玺,不要——”
并不冷,但沈骊珠忍不住身体颤瑟,“你答应过的……”
“孤就是对你太过心软。”李延玺抬手,重重地捏住女子细白的下颌,眼尾掠着一抹猩红,像极了邪肆的艳色。
她被迫微微仰起了脖子,颈纤细而美丽,就像是主动送到他手里,令人有种肆虐破坏的欲.望,“我可以解释的……”
“沈骊珠,孤不要你的解释!”李延玺眸光暗炙而危险,“孤要你!”
是被怒火挑起的欲.望,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的借口,又或者是一直以来压抑隐藏的情.欲,以此为宣泄口,而今再也克制不住地爆发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李延玺不知道。
他只知道——
他今天一定要要她!
或许是他眼里的情欲太过炙热和危险,沈骊珠心里害怕起来,想向后退,腰肢被太子的手掌紧紧裹住,无法退却分毫。
她的素手打在他的肩上,激烈地挣扎着,“李延玺,你放开我。”
放开她?
不。
绝不。
身上最后一丝东西也被他强行扯下,再无寸缕。
然后是残忍的占有,粗暴的掠夺。
许久都未承欢的身子,哪怕是在水里,也根本吃受不住。
她很痛。
拔下簪子刺入他的胸口。
李延玺却一点都不躲,甚至更凶,沈骊珠低哑地惊颤叫出来了声,“李延玺……”
“怎么不刺得更深一点,或者……杀了孤?”耳珠连带着那枚被他射断裂了的耳珰,被太子一起含进唇齿间,他语气冰冷而带有暧昧色彩地说道。
沈骊珠终究是没有弑君,簪子刺得不深,从她手中跌落,没入湖里。
极致的缠绵里,她咬着他的肩膀泣不成声,“李延玺,你真是个混蛋,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嘴上恨意宣泄,但是却在欢好。
最后,骊珠早已经晕了过去,而在最后的那一刹间,却有暮色像是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入男子的眉心里,惹起剧烈的疼痛……
一幕幕,一帧帧的画面,仿佛雪花纷飞的碎片,从他脑海最深处争先恐后地浮现出来。
寒雪江上的刺杀,金陵城外药庐的初遇,鹊桥仙重逢的欣喜,她当着他的面从花船跳下的决绝,陆府再见得知她是陆亭遥未婚妻的怒意,还有得知她是三年前选妃宴上永安侯府嫡女的悔,以及她嫁给陆亭遥大婚那晚的痛……
走马观花,浮光掠影。
全都——
想起。
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包括,他中了透骨香遗忘了她这段时间的事情,也都记得。
明明说过要好好待她,却在见到她和李照夜在林间相拥的一幕,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冲动之下做下了不可挽回之举。
再一次,伤害了她。
“阿姮,对不起,对不起……”失去记忆的李延玺会强迫,但是恢复记忆的他,哪怕再嫉妒和气怒,却绝不会。
但,说到底,不论是失忆的他,还是记得一切的他,他们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
这一点,无法推诿。
李延玺心里后悔不已,低头吻着骊珠微微雪白的脸颊认错,只是她昏着,无论他说多少遍也都听不见。
…
等沈骊珠醒来时,她人已经回到营帐里,头脑依旧昏沉,身子有种大病过后的疲倦和乏力。
太子握着她的手,像是许久都没有睡过,眼下微微青黑,一张脸虽然憔悴却依旧难掩俊美,见她睁开眼,他声音微哑,泛着惊喜:“阿姮,你醒了?”
这话,倒像是她睡了许久。
沈骊珠躺在枕上,一张素白的脸被散落在枕间的青丝映衬得越发如瓷,她不想再看见他,不禁微微别过了脸去。
李延玺却握紧了她的手,放在脸边,低声道,“对不起,孤不该强迫你……”
第三句是,“阿姮,孤都想起来了。”
沈骊珠转过头,眉眼清冷道:“所以呢?殿下要让我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是吗?”
“不是。”从来尊贵的太子竟然也有慌张的时候,连忙反驳。
她却不想再听,闭上了眼,慢慢道:“李延玺,从秋山回去后,就放我出宫吧。”
…
至此,一直到秋猎结束,回到东宫,沈骊珠都未曾再开口跟太子说过一句话。
之后,南楚、西梵、月落等国家使臣,相继离开大晋国土。
成王和誉王等也退回封地。
誉王世子带走了圣旨赐婚的月落公主上官妍。
当然,临走前,上官妍不甘心地求见了太子一面。
她容色娇蛮地道,“太子殿下,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不要她,反而将她推给誉王世子。
李延玺冷冽地笑了下,不紧不慢地道:“公主说的是那颗‘透骨香’的解药?”
在“解药”两个字上,他轻轻咬重了音色,仿佛在嘲讽着什么。
上官妍小脸顿时一变,“你竟然知道……”
她心里生出了丝慌张感。
自以为算计了人,却没想到对方至始至终都知道,她自己才是那只跳梁小丑。
羞怒,窘迫,还有……一种后怕感爬上了背脊。
上官妍忽然想到——
大晋太子明知道,她给的不是透骨香的解药,那么,那颗胭脂丹呢?
仿佛读懂了这位月落公主写在脸上的心思,李延玺淡淡道,“当然是……以另一种方式,物归原主。”
被他眸光如墨掠过的上官妍,抬手捂住了喉咙,“你!”
能算无遗策,掌控全局,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太子殿下,却在骊珠面前全然没有了那种笃定从容的尊贵姿态。
一切事毕,他带她到了宫外那座曾经似也有过数日时光的青庐小院。
沈骊珠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她离开的心意……不会更改。
“殿下,好聚好散吧。”
星光满映,远处村落宁静,月华似霜落在了女子眉眼上,她微微垂眸,轻着声音道。
婢女和暗卫都退远,挂满霜花的院里,就只有他和她。
听沈骊珠这样说,李延玺眸光凝着她,神色间透了丝灼灼。
好聚好散?
可他们从没有好聚过,如何能散?!
喉间微哑,李延玺深深地看着骊珠,嗓音里暗藏着悔意,开口道:“阿姮,若是孤不曾沾染到透骨香,没有失去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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