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相提并论

“那……那就多派几位驯兽师来，个人能力小，人多力量大。”张楚灵用自己所能拿出的最大程度应急智慧来思考，得出了一个建议。

“圣女大人那里，由我去请求。”

“恐怕，您去了也是白费力气。”工坊负责人劝解道。

“前线现在光驯兽师就阵亡了六个，受伤的也有三四个，还有更无耻的人直接变节投敌投，修院都要变医院，圣女大人表示不会再和我们合作了。”

“你说什么！”

这件事，司教大人可没有告诉过自己啊！本来满怀希望的张楚灵，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时说不出话来，最近不顺利和反常的事情太多了，他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

可是，他真的不能推脱，也不打算像李锐文一样，去用各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方法去度过危机，他们之间，表面上合作承担，事实上早已经在林川离开后，就彻底形同陌路了。

毕竟，异端不打异端，信仰需要同伴。

“教士长大人，可找到您了！”

就在工坊里的人们无奈地互相对视时，一名负责跑腿传话的小教士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张楚灵面前，匆匆行礼后向他报告。

“大人，请您马上动身，圣女大人有请！”

正为驯兽师不足而头疼的张楚灵，听了恰逢其时的消息，不由得精神一振。

圣女大人现在是他在教会里唯一能信任的人。

因为她和他一样，都是“更新宗”的信徒，就是她为自己引路，让自己能从信仰和现实的罅隙中抽身，继续前进。

这是一个秘密，现在整个北方都被传统教义笼罩，从南方传来的更新宗只能秘密传播，更被污蔑成邪恶的异端邪说，一旦被教会发现就可以直接按照教法扣押处刑。

只是，张楚灵很少能拜访圣女，每次圣女大人都会寻找一个无可挑剔的理由，才与他进行简短而重要的交流，即使如此，张楚灵也没有见过圣女的真实面目。

她总是隔着光晶构成的屏障，像一个不存在的美丽幻影，唐堂而皇之地隐藏自己，又不着痕迹地影响外界。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圣女大人应该还很年轻，作为驯兽师，少女时期更容易觉醒神力，很多强力的驯兽师甚至在十岁之前就已经觉醒了才能，这种情况，在教会的修院里也能找到。

张楚灵在教会里住了一辈子，可是圣女来到希尔波斯还不到五年，两人都侍奉女神，却彼此都不完全了解，联结他们的只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信仰。

张楚灵逃一样地匆忙离开工坊，什么人也没有带，只身穿过广场和庭院，向本不属于男性教士的女修院前进，女修院在城堡的后方，周围的城墙高度比前面有过而无不及。

男性禁止进入修院，如果要想拜访女修院，需要在进入前提前通知，女修院里的女子们会像归巢小鸟一样躲进房间。

张楚灵来到有一扇只供男人进出的门，摇动门口小钟似的铜铃铛，铃声过后，他听到了里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之后就是一片死寂。

门开启了，里面没有一个人影，不用说这只有驯兽师才能做到，张楚灵把袍子斗篷戴在头上，低垂着脸，蹲下身子，将一根带着铃铛的皮带系在自己的脚腕上。

站起后，他的眼睛就盯着自己眼前的一小片地面，在步伐带起的铃声中，顺着高墙中逼仄的巷子向前走去。

这条路只能通往圣女会见男性教徒的场所，除此之外可以说别无用途，张楚灵来过四次，还算熟悉，刚下过雨，地面上到处都是湿滑的青苔。

他心里数着步数，约莫走了一千多步，除了黏在鞋上的苔藓什么都没看到，耳边只有高高低低的铃声，来这里，如同到了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道路上无人引路，只有肉眼可见的光晶粉末在闪烁着光芒，形成奇妙的路标。

他如此小心翼翼走路，心中满怀庄重，最终还是到了目的地，其实，张楚灵口里诵经，还是不免心情烦乱，他估计自己花了一刻钟才来到圣女会客的地方。

圣女大人的会客地点是一间巨大的长屋，中部矗立着两层楼高的钟楼，只是张楚灵从来没有抬眼看见过，他只是寻找光晶的痕迹，来到长屋中间的大门口，大门早已经打开了。

“上午好，福尔曼大人。”圣女大人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女神圣洁！如果我打扰了您的教务，还请您原谅我的唐突。”

“上午好，崇高的圣女大人，女神圣洁！您不用道歉，我们都是为了服侍女神。”

脚下不远处有影子，张楚灵知道自己的眼前有一道又高又亮的墙，都是由闪烁的光晶组成，他心里的屏风已经足够高了。

所以并不抬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背，仿佛眼睛抬起就会玷污什么东西似的。

“我今天想告诉您一件事，一件要事。”年轻的圣女开门见山说。

“我们希尔波斯领地的唯一合法保护者，尊贵的王杰·冯·希尔波斯大人，染上了伤寒病症，有生命危险，我要去为他诊治。”

“原来如此，我们的大城主生病了啊……”

刚才脑子里还在想筹款的事情，张楚灵一下还没有回过神来，可是就算他再鲁钝，等自己意识到圣女所说有何含义之时，便吃了一惊，不由得抬起头来。

这一次，他的惊讶还在刚才之上。

屏风还在，可是圣女大人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张楚灵瞪着眼睛。

迟疑片刻就立刻惊慌地低头下去，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脏在狂跳，想要冲出胸膛，双腿几乎站立不住。

刚才他知道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算是穿着带斗篷的华丽教袍，他也能发现，圣女大人年轻极了，也美极了，张楚灵的确平生都没见过多少女人，但知道教会没有一尊女神雕像和画像能跟她相提并论。

第二件事，他惊恐地发现平生第一次破戒了，窥探圣女大人的容颜，对于男教士而言是极大的罪恶，被举发会受到教法的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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