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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0 章 想安享晚年的每一天33


第  520  章  想安享晚年的每一天33

这一趟,无功而返。

陆遂料想到了。

可情况越坏,许执钦越不敢让他见青奚。

这个认知,让陆遂愈发焦虑烦躁。

如果……如果……

陆遂瞳孔狠狠一缩,按住嘴唇,难以想象地看着池塘里欢悦的锦鲤。

如果她死了……他要怎么办?

他无法想象这种情景。

只是想想,无端的愤怒便在心头沸腾喷涌。不,不只是愤怒。

是毁灭欲。

他会让所有人,给她陪葬。

江无错敲了敲门,打断陆遂越来越阴暗的臆想,得到准许后走进来:“小侯爷,有个人说一定要见您。”

虽然不合规矩,或许是“小世子”叫多了,江无错还是喜欢在最前面加个“小”字。

在江无错的努力下,数百名甲子卫扮演奴隶,被一个个买进侯府,以乌从南监视不到的方式,整个侯府逐渐严丝合缝。

陆遂兴致缺缺:“不见。”

“他说是关于老夫人的。”虽然那人看上去……江无错咽了咽口水。

“押进来。”

“是。”…

“……”

陆遂侧坐在石亭边,拨弄着探进来的晚荷,拎着酒壶仰头灌了口酒。

他沉默了许久,突然站起来,酒壶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一把掐住掐住男人的脖子,深邃黑瞳中闪烁着猩红火光。

“找错人了,你应该不知道利用我的后果吧?”

他疯狂的笑容极其可怖。

“我看起来难道很单纯吗?”

“嗬——咳咳!小世子,我怎么敢骗您?!”男人被掐着脖子拎起来,双脚离地,痛苦万分地扭曲着表情,辩驳道。

“……你叫我什么?”一身白金长袍的男人憋出一口气,大声重复:“小世子!”

“小世子您可是我们百目教的神主,我们信仰着神,也信奉着您。”

陆遂随意微笑着,手劲却越来越大。

“你这贱人,竟敢挂着我的名号做事,洛安的事我还没跟你们算呢,就自个找上门来了?”

“不是的,您听我说!”男人洁白的帽兜落下,也没放在心上,平平无奇的一张脸,只用一双痴狂的眼睛看着陆遂:“我们找到了神宠爱的孩子,我们把她献祭给了神,可是她被人偷走了,无上的神力被偷走了!”

“只要夺回神力,世界上的蝼蚁都别想反抗我们,反抗您,弱小的人都该死,我们相信,只有您这种人才能成大事。”

他真是脑子缺根筋,才在这听这傻子说废话。陆遂深吸了口气,指尖一动,即将把这欺骗自己的人的脖子拧断时,突然听到:

“将军府的老夫人!是老夫人把神力偷走了!”

男人被陆遂丢到地上。

“你什么意思?”



从疯子的只言片语中,陆遂拼凑出了真相。

坐在垂暮的荷花丛中,他几乎维持不住脸上肆意随性的笑容,指甲用力扣着石砖,崩裂出血丝。

在男人酣畅淋漓的说着百目教发展史时,陆遂表情愈发地冰凉阴森。

竟敢……竟敢这样对她。

“绑起来,泡在池塘里,喂鱼。”

激情昂扬时,陆遂对江无错发出的冰冷冷的命令打断了他。

“什,什么?小世子?!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都是为了您啊!”

“堵住嘴。”

“唔!”

陆遂掸了掸暗红衣摆上的灰尘,解开腰间金坠纠缠起来的结。

身后干枯的荷叶在飘摇,发出簌簌声响,晚开的荷花不甘寂寞,散发着幽香。

他望着男人被沉塘的方向,再也笑不出来。

巴掌大的荷花被残忍捏碎。

许执钦你个废物。

竟敢骗我。



许执被一拳揍得趔趄两步,口中血腥蔓延。他吐了口血沫,用手背压住剧痛的脸颊,挥手让云闫与其他侍卫退下。

“你干什么?”

陆遂垂眸揉了揉手腕,不乖巧的长发从脑后钻到前胸衣襟里,几缕凌乱的发丝在眉眼间垂着,挡住双眼中的阴郁暗色。

抬眼,他温柔地对许执露出淡笑,心平气和,打着商量:“让我见见白涟漓吧,好么?”

江无错笔直地站在抱剑的云闫旁边。

云闫眨了眨眼,松懈了几分:“还以为会大闹一场呢。”

江无错缩了缩脖子:“……你以为。”

“我以为?”云闫疑惑扭头,看向他。

江无错没再开口,低头看地面。

不远处,金坠声清脆响动着,陆遂凑近许执,抬手捏住他墨蓝色的衣领,整了整。“还是……她没办法见我?”

散漫的嗓音,轻佻的神色。

许执感受到那背后隐晦锋利的危险。

陆遂手指突然用力,攥住了他的衣襟,往前一扯,近在咫尺的幽黑眸中,杀意一览无余。

“废物。”

被嚼碎的字眼从陆遂紧咬的牙缝中挤出。

许执瞬间被他的话钉在原地,以被他拉扯挑衅的狼狈姿势。

“我就知道你们靠不住,她不想让我跟去,才把猫给了你们,结果呢?”

“……”

“回答我,结果呢?!”

“将军!”

许执被一脚踹倒在地上,云闫几人匆匆上前,把两人阻隔开。江无错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侧身把陆遂挡在身后,毫无情绪波动地看着被一群侍卫保护在后面,捂着腹部久久不起身的男人。

江无错道:“小侯爷,请务必冷静。”

与将军起争执对他们没任何好处。

翻涌的岩浆在冷静的裹挟下一遍又一遍地试图挣脱束缚。

陆遂抬手撩了撩胸前的头发,视线透过一群人之间的缝隙,盯着许执的眼睛,声音平淡。

“让我见她。”

许执被他质问的哑口无言,愣了许久后,从地上站起来,拨开侍卫们,与陆遂两人擦肩走过。

无一人再发出声音。

仅有挂着金铃的坠子发出轻快欢笑。

陆遂转身跟了上去。…

“许执钦,你不会因为卑劣的妄想,故意晚了一步救她,让她求死不能求生不得,无力再逃脱你?”

当然不是这样。

许执动了动唇,却没吐出只言片语。

既然不是,那他为什么偏偏就晚了一步?偏偏就……差那么点时间。

他自己都不明白。

陆遂嗤笑,忽而发现这不是前往正院的路,心中生疑,扔给了江无错一个眼神。

江无错面不改色,垂在腿边的手悄悄按在刀柄上。

云闫神色逐渐复杂,由休闲的抱剑姿态,改为单手拿剑,还微微低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空气逐渐低温。不是氛围,而是真实的体感。

许执停在一道紧密关闭的铁门前,幽幽白气从缝隙里飘出。

“你耍我?”陆遂拧眉。

许执后退一步,让出一条路:“没有——云闫,把门打开。”

“将军……”

“打开。”

“是。”长剑插入门上铁环,用力一撬,铁门被撬开一条缝,惨白冷气迫不及待钻出。

陆遂诧异挑眉,这还不是耍他?她怎么会在冰窖里啊?

……冰窖?

陆遂笑出声:“虽然她爱吃冰沙,也不至于住进来吧。”

许执顿了几秒:“说什么呢,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随着铁门被拉开,扑面的白雾让人浑身一冷。

朦胧的冰冷雾气缓缓消融。

陆遂抿起的唇一松,微张的口中露出紧紧咬起的牙尖,冷白脖颈上青筋微绷。

江无错只一晃眼,便认出里面的女人早无生气,手从刀柄摔落,立即惶恐地看向自己小主子,在那张昳丽耀眼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没看出。

他第一时间怕的不是里面的惨状,而是小主子会不会当场失控。

除两人外,无人把视线望进冰窖。

陆遂带着一身金饰轻响,走进了冰窖。

好不容易加固出的逞强,就像松散脆弱的沙堆城堡,转瞬就被白浪吞没。

许久许久的死寂后,冰窖里爆发出压抑的哭声。

“殿下……”

江无错跟着冲了进去,彻底看清里面惨烈的场景后,眸光狠狠一颤。

女人残破的心脏被塞在胸口空洞中,双手双脚几乎被割断,失了血色的筋脉血管裸露无疑。

陆遂跪在冰冷的巨大冰块上,将衣裳单薄的女人抱在怀里,仰头痛哭着。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冰块上,女人的皮肤上,心脏上,豁开的血肉上。

他像是再次失去了一切,难以接受现实,用脸颊触碰女人冷硬的脸,埋在她甜腥味浓郁的脖颈间。

江无错默然,不忍地垂眼。

上次哭成这样,是什么时候?

啊,是那天。交接仪式。



许执看到陆遂将裹着白布的白涟漓抱了出来,才终于有了一些神色,抬手拦住:“陆遂。”

陆遂缓缓抬眼,浓黑的阴影浮浮沉沉。

“许执钦,这便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你怎么敢,这样轻视?就算你没有为她付出生命的决心,也不该把她放在危险中。”

“这是你的爱吗?这就是你的爱吗?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把她困在你身边?”

许执看到被融化的冰霜浸湿的白布,沉声道:“把她放回去,她不会死的,你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她不会……”

“就算她不会死你就能让她随意受伤害吗?!”陆遂红着眼,憎恨地瞪着许执:“这是放血掏心啊,许执钦……活生生的,你懂不懂啊?”

那个男人说,他们把她献祭了。

他想得最严重的情况,也不过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死去,这样死去。

他的心都要碎了。

江无错拔刀,指向将军府一众人,为主子开道:“让路。”

云闫拔剑相向。

陆遂的话总是那样刺耳,轻而易举揭露出被可以忽略的事实,真实得可怕。

“算了。”

许执抬手捂住眼睛,阻止道:“……云闫,让他们走吧。”

“是我错了。”曾经,他看不起她。

后来,他以为她无所不能。

会拖延时间,会逃出险境,会以一己之力捉住恶徒,再不济,也一定会等到他们营救。

可他忘了她其实也只是和他一样的人类。

哪怕他再多努力一些,骑马再快一些,都不会晚那么一步。

就那么一步啊。

陆遂说的对,就算她不会死,却也不是他脱罪的借口。

“我不会放过你的,许执钦。”

陆遂留下一句话,抱着人与江无错大步离开。

许执在一众下人的目光里,缓缓蹲下,按住闷痛的额头。

他一直以来,到底在干什么?云闫有些听不懂这些对话,不明白为什么陆遂看上去对老夫人情根深种,看到将军恍惚的样子后,担心得不再多想,连忙走过去。

“将军,无论如何,那也是老夫人,怎么能让外人随便带走……”

许执推开他的手,站起来自己走了,留下一行侍卫面面相觑。



男人大半个身体泡在池塘里奄奄一息,身上割破的伤口被小鱼啃食啄弄得血肉模糊。

陆遂命人把他捞了起来。

他站在亭子下,抱着怀里冰冷的人,胸前一大片衣服都被融化的冰霜打湿了,伴着秋日冷风,让人打颤。

江无错走出亭子,接过妻子手里两件的披风,又走过来,一件披在了陆遂肩上,一件盖在他怀里的女人身上,好像女人是一位活生生的会感觉到冷的人。

陆遂默许了江无错的动作。

男人被打捞上来,丢在地上,蜷缩着颤抖,极深的恐惧随着鲜红锦鲤的啃食,刻在骨髓里。

可那恐惧的战栗在抬头看到他怀里的女人时,带上了癫狂的兴奋。

男人爬行着拽住陆遂的衣摆:“就是她,小世子,就是她。”

陆遂静静地看着他涣散的眼睛:“人,能死而复生吗?”

江无错心一跳:“您不要被他蒙骗啊!”

男人呵呵地笑着:“一定可以的,她偷走了属于我们的神力,只要掏出她的心脏重新献祭一次,神将降下无上神力……”

“方法,告诉我。”

“新鲜的血液浸泡,血肉得以滋长。”“殿下,不要听他胡说!”

他根本无视了江无错的制止,用脚尖挑起男人的下巴,弯眸一笑,黑眸清亮干净:“我把你泡在池塘里半日,就是为了考验你的忠诚,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我很满意。”

“今晚我会复活这个女人,明天一大早,把你的人都带来这里,我们重新开始祭祀,好不好?”

男人像被蛊惑了一样,面红耳赤,呵呵地笑着:“好,小世子,我们果然没看错您。”

不再被压制,男人带上满是眼睛暗纹的白金帽兜,兴奋地随人离府。

眼看陆遂要去切身实行那个一听就离谱的方法,江无错追上去:“那一听就不可能呀,您清醒一点……我们还是早日让她安息为好,她已经……”

“可我不想再安葬她一次了。”陆遂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低声说着,却轻而易举止住了江无错的声音。

再离奇的方法,他也想试一试。

江无错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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