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9 章 殿下您别再笑了28
第 459 章 殿下您别再笑了28
“你对我的妆奁做了什么?”她稍微一想就想到问题所在了。
陆遂咳嗽了一声:“别自恋了,谁乐意碰你的东西似的!”甩手走人。
拳头硬了。
因为看不见,所以她的东西都会放在同一个位置,白涟漓伸手摩挲到抽屉,发现都被拉开了,里面瓶瓶罐罐都乱套了,散落在桌面,钗子珠花缠在一起。
“……”
“陆遂!”
陆遂不搭理她。“你过来给我收拾好啊喂。”
陆遂不情不愿地磨蹭过来,一把把钗子们抓起来:“脑袋上戴的放哪里?”
“最下面的长抽屉里,耳坠项链放在发钗旁边。”
“哦,这个呢?”
陆遂不太细致地扯开纠缠在一起的珠花和小流苏,放好后,拿起一个小罐子,掀开盖,里面是乳白色的膏脂,一股子苦味,“这什么啊?”
白涟漓凑过去闻了闻,鼻尖碰到他手指。
陆遂一哆嗦。
她没察觉到陆遂的动作,随口道:“这就是面脂,先放一边吧。”
两人费劲吧啦地好大一会儿才收拾好。
陆遂扣了一块面脂往手背上涂了涂,冰冰凉凉的,在灯光下泛着油光,他嫌弃地撇了撇唇,在她脸上蹭了一下,把面脂全都蹭到她脸上:“什么东西,腻乎乎的。”
白涟漓无语地把脸颊上的膏脂揉开:“你怎么扣了这么大一块?这个很贵的。”
陆遂翻了个白眼,锤了锤她的脑袋:“小爷钱都在你手里,你哭什么穷呢?明天再买个十罐去。”
说着走向床,解开腰带,扯下玄衣,缠着绷带的上身一闪而过,在她面前毫不忌讳地换上了中衣。
“殿下也不怕我突然视力恢复把你看光了。”白涟漓将瓷碗扣上盖子,搁在抽屉里。
跟陆遂待久了,口音也和他越来越相似,平山郡王多年的礼仪训练毁于一旦。
陆遂嗤然:“看见看见呗,你是我媳妇我怕什么?”
她呵呵一笑:“你舍得你媳妇天天打地铺么?”
陆遂学着她呵呵一笑:“舍得。”
瓷瓶轻响从她那处传来,陆遂枕着胳膊躺在大大的床上,晃着腿盯着床帐发呆,忽听她询问:
“若此后旬阳独大,殿下会自立为帝吗?”
皇帝啊……
治理天下什么的,想想都要累死了。
自己应该会是个暴君吧,椅子还没坐热就被人推翻了。
陆遂想象了一下自己受万人朝拜的场景,本没什么反应,刚要说“可能吧”,突然想到皇帝还有后宫这么个东西。
书上说佳丽三千,一想到三千个谢玉心在身边呜呜喳喳,陆遂狠狠一激灵,有些恶寒,换了个动作,左腿搭上右腿。没得到回答,白涟漓起身,跪坐在地铺上,铺开被褥。
想了半天,陆遂觉得自己虽然不思进取,但是口头上还是要占上风的,于是轻哼一声,傲然道:“当然会了,谁不想当皇帝呢?”
她整理被子的手顿了顿。
心里又没有底气,陆遂欲盖弥彰地立刻阴阳怪气道:“说得跟真的似的,我瞧着燕州那边比咱们厉害多了,这会子啊,咱俩就是在坐吃山空呢——”
他漫不经心的话语拉得长长的,在温暖的卧房飘荡,扯出几分困意。
“你别指望我出去给你打江山啊,我可不会,就跟着我瞎活着吧。”
“旬阳没了也不怕,我带着你去别的地方,早就看好了,那地儿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到时候更个名改个姓,谁知道我是陆遂啊?你别忘了我的钱,那些够咱俩奢侈一辈子了。”
“殿下也把我算在其中了?”
“是啊,感动吧?”
陆遂一翻身,面向她,趴在床边吹了个口哨,如瀑墨发垂下。
“只要你不变心,我一直护着你。”
“我发誓。”
所有人都恨陆遂,就连生他的娘都把他当成替代品,只有她,只有这个女人会因为陆遂是陆遂而停下脚步。
他并不贪婪,只要她说话算话而已。
一向不信这些东西的小世子十八年来,第一次降尊纡贵,对人起誓。
“如果有其他人像我一样对待殿下,您也会护着那个人吗?”
她没有嘲笑陆遂的自大,看上去兵权都在自己手里,仿佛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值得畏惧的地方了。
但是一切最好不要往好的方面想,这是她爬摸滚打多少个世界得来的,一个插足完美故事剧情的外来者,自己的幸运是会被隔绝世外的。
陆遂再废物,他也是陆遂。
这也是她喂陆德忠解药的原因,他可是反派,命不该绝。
至少,陆德忠不能死在她的手里。
陆遂趴在床边,眉眼弯弯地笑,几缕长发滑下,垂落在地面上。
他没有遇到第二个像她的人,只能设想。
第一个青奚、第二个青奚、第三个青奚……都没差吧?
好像不膈应人就浑身难受,陆遂都不愿意撒个善意的谎言,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会,当然会。”
“但可能不会再有你这样愚蠢的人了。”
看到小王妃颓然失落的表情,他少见的善心大发,安慰了一句,也不是很能安慰到人就是了。
怎么不算愚蠢呢?
不就是世俗的评判标准吗?陆遂学习能力很强的。
青睐他这样一个早晚下地狱的恶人,当然算是愚蠢。
陆遂念念叨叨,说个不停:“但是很遗憾,我永远不会让自己变成我爹那幅的模样。”
眼前浮现父亲肥胖的身体,病态的双眼和痴傻的呓语。
爱太过恶心,太过痛苦,太过失去自我。
他永远不会爱上一个人。他厌恶这种情感,却并不强迫别人跟着他一起厌恶这种情感。
“不过,你嘴里的心悦和我爹嘴里的爱有什么区别?我想听你说说。”
陆遂将下巴搁在手背上,趴着,兴趣盎然,期待她的解释。
陆遂不想,却还是因为李木木变成了父亲那副的模样,重蹈覆辙。
是命。
闻言,她思索片刻:“因人而异。”
“我不听别人,只听你。”
白涟漓回答得很快:“此刻。”
短短两个字,让陆遂愣住。
——此刻,正是她想要的。
陆遂看着她目不转睛的模样,缓缓笑了。
小骗子,从刚认识时就这样,很会看他脸色,出乎意料得称心如意。
“困了,睡觉。”
陆遂脸上的笑掉了下去,说冷淡下来就冷淡下来,把头缩回去,一卷被子滚到床内侧,没了声音。
每到晚上,脑袋里总是容易冒出奇怪想法,再说下去就要越界了,他们两个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只能是。
她要活下去,他要始终如一的忠心,仅此而已。
……
林瑶瑶很害怕陆遂,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她总是问白涟漓,到底怎么拿下小世子的,她觉得世子妃简直像拿了主角剧本,林瑶瑶仗着古人听不懂,直接把这话说了出来。
刹时想到系统的一句:人类总是会被眼前事物局限牵绊。林瑶瑶就是典型。
白涟漓捧着热奶茶,抿了一口,笑道:“怎么你嘴里总是蹦出奇奇怪怪的词语?主角这两个字我倒是听懂了,但你错了,我们谁都不是主角,人各有命而已。”
有的人命好,有的人命不好。
脸侧的刘海随风拂动起来,柔软地剐蹭着皮肤,她抬手拨了拨发丝,问林瑶瑶:“你仅只看到了我权利双收的结局吗?”
你不能仅看到她权利双收的结局。
你要看到她初入王府的尊严全抛,看到她一字一句的谨慎斟酌,看到她步步谋划的铤而走险,看到她身居高位的外厉内荏。
要看到她被陆遂夺去的两条性命。
“我没有拿下小世子。”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谁也拿不下这个人。”
小世子孤高狂傲,他在月亮上长大,所以看到星星时根本无动于衷。
他的三观是被金银玉石构筑的,平等地看不上每一个人,在他的世界里,自己从未做错过什么。
他高高地坐在权势顶端,把玩着手中的冠冕,俯视一切,鄙夷一切。
你拿自己一文不值的尊严去跟他争论人权,小世子只会当场笑得前仰后合。
和陆遂交往,必须奉上合其心意的桃子,他开心了,就会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只要他有。
林瑶瑶永远不会理解这种人,因为她有心,嘟了嘟嘴,轻轻抱住怀里的团扇:“您总是一副谦谨模样,明明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殿下对您的看重。”
她眉眼一弯:“你自己都说了,只是看重。”陆遂很看重甲子军,很看重陆德忠,很看重牢里的云遂,他看重很多很多东西,同样能随心所欲地把看重的东西丢弃。
就像,陆德忠对他那样那样好,他却可以像看陌生人一样,透过冰冷栏杆看那个死人模样的老人,看他被病痛折磨的满地打滚,看他日渐消瘦松弛的脸。
就像陆遂对外宣扬陆德忠已死,却哪怕虚伪地办一办葬礼都不乐意,甚至活葬所有血缘亲人。
他的狠毒无情,比陆德忠更甚。
……
门外议论纷纷,人人惶恐,一门之隔的旬阳王府内,陆遂大力整顿了府门规矩。
琴女单独开辟院落,共同居住在一起,每日抽调一人于府心高台独奏,月例一两。
欺上瞒下,作威作福,乱嚼舌根等,一经发现,施以极刑,陆遂明确地告诫了每一个人。
最恐吓人的是,陆遂对这些罪行定义的标准是他自己制定的,他说你该死了你就该死了。
连母亲姐妹都敢当众活葬,没有什么是小世子做不出来的。
一番作为后,白涟漓发现府内前所未有的寂静,每个人都步伐轻慢,少言寡语,到处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感觉。
这把悬在每个人头上的刀,一旦被有心思的人握住,就会成为白送上门的武器。
来头不小且跟着世子妃大出风光的千秋第一个出了问题。
虽然白涟漓没有明确说过千秋不用上台独奏,但这本该是人们心知肚明的事。
可他的号牌就是被掺进了抽调箱里,又恰好被抽了出去,这家伙还傻傻地一声不吭抱着琴去了。弹的第一下,琴弦崩断。
这把琴,正好是陆遂几年前兴致大发亲手雕刻的。
陆遂这日刚好吃饱了撑的跑台上去喝茶听曲。
巧合巧合再巧合,便不是巧合。
白涟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一段时间。
“爷,这女人简直就是仗着世子妃的宠爱挑衅您,她完全看不清王府谁说了算!”女人又尖又娇的指责。
陆遂慢悠悠地吸溜了口茶,长长喟叹,摇头晃脑道:“你还真说对了。”
“确实是你们世子妃说了算。”
这可不是纵容,这是实话。
陆遂抬起眼,斜斜一笑:“怎么了,不信?”
女人脸颊微红,扭捏道:“世子最会说笑了。”
“不信就去死啊?”
“殿下……”女人颤抖的声音戛然止住。
“哦对,把这家伙腿给我打断,丢出去,不会弹琴的琴女,我养她有个屁用。”
白涟漓被林瑶瑶扶着,拎着裙子跑上府心台时,好像突然看到什么可怕的事,僵在原地,扶着涟漓的手急剧抖动,腿一软,几乎要摔倒。
她看着陆遂身边血红的一片和左腿诡异翻折的千秋,用力咽下嘴里惊恐的尖叫。
白涟漓捂住鼻子,大步上前,走了没两步被什么绊倒,正好摔在陆遂腿上,打翻了他手里的茶。
林瑶瑶看着那个绊倒世子妃的断臂,一口气没上来,身体一软,晕了过去。一如陆德忠,陆遂对掌权人总多些宽容,故作无意地一揽胳膊,将那一团温香暖玉锁在怀里,又皱着眉一副不耐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浓郁的腥味让人作呕。
白涟漓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千秋呢?”
“喏。”陆遂朝着昏迷的千秋努了努嘴,抓住她放在自己胸口的爪子,朝那个方向指过去,“那里。”
“我先说明,她的左腿是自己从台上掉下去摔断的,是这女人非要再次上台来弹琴,我才让人又把她带上来的,这不,刚开始弹就结束了,还把我的宝贝琴弄坏了。”
实际上,左腿就是他让人打断的,可那又怎么样?
“那你刚刚说要打断谁的腿?”
“她的右腿。”陆遂没脸没皮地嘻嘻一笑,在她变脸之前摊手道,“可是这不是还没打断嘛,我没干成……那就是我没干呀。”
斐千秋摔断了腿也非要上来弹琴?
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斐千秋醒后,白涟漓支开所有人,单独询问斐千秋,问他为什么不向自己求救。
他哭丧道:“那个乞丐告诉我在那时候弹琴就可以回家。”
“你……这你都信?”
“我已经经历过这些东西了,还有什么不能信的!”斐千秋崩溃地冲她大喊。
他活了二十多年,连受个伤都被爸妈嘘寒问暖半天,可是自从来了这里,一直在死人。
大火,哀嚎,求饶,尖叫。
充斥了他的噩梦,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人憎恶恐惧的血红双眼,一睁开眼睛,还要服侍这个服侍那个,天天在杀人犯面前畏畏缩缩,受尽屈辱!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这个世界!我要离开这里!”
“我要回家!”
这都是些什么?随随便便就能杀人,随随便便就能把人打残废,这都是些什么?
他要回家去,他不想死。
斐千秋摸着自己的左腿,一脸落魄凄凉:“我不管你是谁,我不要你了,我只想回家,我不要你了……”
白涟漓站在他的床边,沉默良久。
【记忆碎片2,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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