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更有说服力
飞鸟在叽叽喳喳，云霞被落日染成赤金的颜色，田野的尽头仿佛正不断向地平线下滚动。
就在乔装打扮的林川，刚刚绕过的一座农庄处，突然就爆发了一场短促的战斗。
村口的告示还在贴在一颗树上，在残存的一半在晚风中抖动，欢仿佛在招手呼唤另一半。
告示上方还有几行字能看清，只是因为不认识，林川当时路过也没法辨认。
告示上有教会的印迹，剩下的字仍能显示这是一份最后通碟——
“告查格多夫的村民，秉承女神的意志，正告所有的顺民，见此告示即刻离开村庄，并将带不走的粮食牲口移交…交…”
这种粗暴无礼的要求遭到了村民会议和村长的一致反对。
这些解甲归田的前佣兵们拿出了尘封的武器，带领上百男村民，开始了反对护教军的战斗。
夕阳下的景致瞬间就变得可怕了，将小队护教军驱赶出村庄，并穷追不舍的村民们，突然遭遇了一支灌木丛后面杀出来的伏兵。
野蛮的喊声和武器碰撞声像狂风一样，席卷了静谧的田野和树林。
从庄园那边又有援兵赶来，可是没等他们救出同伴，村庄里就升起了浓烟。
没过多久，浓烟中跳跃起着明亮的火舌，别致的庄园霎那间就成了一捆易燃的劈柴。
这一切突如其来，让人目不暇接。
晚饭的炊烟，转眼化为遍地的火魔，无法抵抗的恐怖骤然而至。
村里的人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对方不是来占领，而是来赶尽杀绝。
没有什么比明确目标的杀戮更难战胜了，庄园的守卫者放弃了抵抗，向雇佣兵们投降。
经过一段不长不短的战斗，雇佣兵们包围了上百反抗者，他们出乎意料地全都肃然而立，没有一人造次。
就算是一群狼，也知道服从首领。
首领来了。
那是一位匀称而健壮的老人，他的身体挺得笔直，犹如最茁壮的树干。
面孔肃穆，仪表不凡。
那种一丝不苟的神态，让人觉得既老道又年轻，不太好猜测年龄。
有种人是异类，肌肤老迈却体魄精壮，皓首苍颜却目光有神，奔波起来精力有如四十岁，论起人望有八十岁，而真实的年龄可能介于两者之间。
他的着装很独特，看服饰穿着像是一位讲究的贵族，可是手腕上的念珠和胸前的装饰，又像是半个神职。
“通知过你们离去了，你们不肯。
就如之前所讲的，反抗者就地处决。”
老人说完，没有多看，似乎是更关心村庄那边的情况。
大概是凭借直觉就知道部下行动迟缓，他便重复了一遍。
“处决。”
雇佣兵对于不能给赎金者的处决，从来都是残暴而短暂。
残暴的事，无论是出于效率，还是基于重视，总是速战速决。
首领不看处决，尽管惨叫声告诉他，那个过程并不顺畅，也不人道。
他独自来到曾经是庄园大门的地方，如今只是一片火场。
这是进攻防御要塞处的大忌，自己纵火堵死了自己的路线。
不过，进攻已经是没有任何价值了。
庄园的围墙本身就是里面房屋的后墙，所以现在大门和屋子都开始着火，院墙已经失去了意义。
庄院里面的事情，应该还不止是起火这么简单。
“维特林根子爵大人，这边请。”
“不要这样称呼我，请叫我统领。”
“是，统领。”
虽然自称统领，可他已经三十年没打过仗了。
贵族记忆荣誉，老人怀念青春，统领这称谓可以满足两种求之不得的渴望。
他自信自己还配得上，别人更是如此。
有忠实的部下为他领路，统领捂了一下鼻子，他的眼睛里露出比火光更可怕的东西。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从一片被推翻的半截土墙上敏捷地翻了过去，没有拍打自己被弄脏的衣服。
“怎么有人先进去了？”
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不满，但还有一种傲慢的轻蔑味道。
“您的命令传达了，可是战斗太顺利，所以……”
“士兵在里面呆的时间不短了，我们去看看。”
部下从来看不到统领气愤的表情，就算是有人违抗他的命令。
将他不用冲锋陷阵，也不必急着分赃，只需要用老人特有的缓慢沉稳步伐，不慌不忙地前进。
没有情绪的人，最是冷静无畏。
庄园里房屋不少，中间的空场院子倒不大，统领带着部下，很快来到在庄园的中央。
那里没有战利品，却有一座烧垮的大凉棚，里面都是形状难辨的黑东西，院子里的火光和夕阳同时照着那可怖的黑堆。
不用说这就一堆人，有大有小。
烧焦的尸体周围，甚至有一大摊液体还在冒气，那不是烟，而是热气。
统领没有迟疑，径直走过去，低头对地上的这些身体逐一观察，已然全部是尸体。
还有几百人被押送了过来，他们看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有人甚至当场就昏厥过去，剩下的很快有不少就进入了麻木状态。
如果非要让人快速接受一种身不由己的环境，死人比活人更有说服力。
这是村里人的尸体，可悲的是，他们甚至都光着脚，一些人确实没有鞋子，有鞋子的也被拿走了。
有的人穿着衣服，有的人上身赤裸。
在这一堆肢体中，有男女老幼，他们拥挤在一起，身上有各种武器创伤的痕迹，比如弓箭、弩箭和拔不出的小刀。
“为什么杀？他们反抗了吗？”
统领回过身，冲着周围逐渐聚集起来的雇佣兵们大声喊道。
“没有。”
有人马上回答， 这个声音让雇佣兵的人群里很快出现了其他声音， 有挪动的，有气恼的，有议论的，还有在准备武器的。
“请做下这桩事的人出来。”
统领慢条斯理地对所有人说，他的目光谁都不看，却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
在他的面前，隐瞒是没有意义的，对付不愿意开口的人，雇佣兵头领有的是办法。
果然，有三十多个人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来，他们有的人满面愤慨，有的满不在乎，有的麻木不仁，还有的畏畏缩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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